时近农历七月,暑热难当,晨鸣鼓未响,沐修便已经在府门前候着。
要说沐修昨夜根本一宿未睡,想着要给太子治病,去藏药阁备药。结果发现弄出整一大包,实在不便携带,就干脆连夜赶制了几大瓶的药丸。这会儿那些刚烘烤而出的药丸还在他脚边热着呢。
“什么玩意儿,你一小役随殿下出个门,带这么一大包瓶瓶罐罐的做甚?”王管家嫌弃地用脚推搡着沐修的包裹。
“我有夜磨症,我娘找郎中给我捎的药。”沐修装作傻笑。
“夜磨症?什么怪病?”
“就……夜里磨牙,嘎吱嘎吱那种。”沐修给王管家和几个役卒解释着,就听身后脚步声传来,大家就各归了自己位置。
沐修一回生二回熟地提着自己罐子就往马车前一跪一趴,太子便踏着上了车,沐修就背着包袱往马车后头跟。78中文最快
车轱辘转动,刚走没几步,车窗的帘子内探出夏骞的二指,里面传来一句:“停”
闫华立即勒马徐停,转身作揖:“殿下有何吩咐?”
“让子楷入车为我掌扇。”夏骞声音依旧是清冷的。
“喏!”
沐修跟着后头,因为一宿未睡,恍惚着,这会儿倒也不困,所谓饿极反饱,困极反兴,沐修此刻是头重脚轻精神好,听见要上车,一时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紧张。
车帘一开,一股子沁人心脾的凉气扑面而来,车内多安装了个木结构的矩形镂空木格,木格里放了一大块冰,使得整个车棚内清凉舒适。
沐修包袱往脚边一塞,跪在夏骞对面的软垫上,夏骞却一言不发。
说是让掌扇,沐修抬眼瞅见夏骞闭目养神,便不好惊扰,见冰格边依着一柄芭蕉扇,取了要替夏骞扇。
沐修握着扇子,比划着不知要从哪个方向扇好。
“别折腾了。”夏骞的眼睛仍是闭着的,他脑袋稍微侧了侧,以便更舒服地靠着,倦倦第说了句:“我不热……”
“那……”沐修放下扇子:“子楷出去了?”
沐修刚欲起身,就听夏骞命令道:“不必……回来坐好。”
沐修私心还真有点不舍得这车内的凉爽,便乖乖坐下。
只是……坐下能干什么,看太子睡觉么……
……
沐修醒来的时候,日近正午,外头声音熙攘骚动,夏骞却在他对面悠闲饮茶。沐修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睡着了,但这一觉委实舒服,连梦都没做。
“求殿下恕罪,子楷失礼了。”沐修忙谢罪。
“何罪之有?这本就是我授意。”夏骞从茶点盘里挑了一个软糯的麻薯,麻薯外皮糯米内包豆沙,晶莹剔透,还被做成了可爱的玉兔形状,夏骞将其置于掌心,送至沐修面前:“饿了吧。”
“殿下……”沐修不甚感激,从夏骞纤长的手上接过,他二指捏着,前后左右端详了好一会儿不知如何下口。
“由尾巴开始吧……”夏骞得声音温柔,沐修抬起头看他时,他在浅笑,小小的梨窝甚是好看。
沐修点了点头,刚准备往嘴里送,就被车外一声叫唤,手一抖,麻薯兔子从嘴边落下,跌在软垫上。
“太子阿兄!我能进去吗?”外边那声音一听就是三殿下夏柏。
“不能。”夏骞果断拒绝。
“别嘛!阿兄让我进来,”外边夏柏嘟囔着,门帘就被掀开了,夏柏一见沐修,就笑得:“哟!阿兄你这是金屋藏娇呢?!”说着就往车里钻,蹭到沐修身边。
沐修忙着去捡麻薯,刚拍了灰,准备上口,手腕就被夏柏捏着,往他那儿送,夏柏一口便将那麻薯包进嘴里,嘴唇抿上沐修的手指,沐修忙缩回,夏柏倒是得意地笑了笑:“好吃。”
沐修别扭地看了眼手上的几丝口水,不由心生厌恶,又不便发作。
“用这个吧……”一块水绿色棉帕出现在眼前,沐修顺着那白皙修长的手看去,夏骞正递着帕子,面色清淡,看不出情绪。
沐修接了帕子,那帕子还是温热的,带着夏骞的体温,上绣青莲荷叶,透着淡淡沉香,沐修都不舍得用来擦手。
“夏柏,可有事?”夏骞问道。
“阿兄我来报信!”夏柏挑着眉,说着从夏骞的茶点盘里又挑了个桃酥往嘴里送。
“慢慢吃,别噎着。”夏骞倒也不恼,还给夏柏递了盏茶。
“什么茶!这么香!”夏柏虽是有点儿夸张,但这茶的确香,沐修不喝都能闻见一股子清新的桃子味儿。
“琉球进贡的白桃乌龙,你若喜欢,改日送你几两。”夏骞说着轻茗一口:“你可以说了。”
夏柏看了眼沐修,略有迟疑后,也不见夏骞反应,便开腔:“那我说了啊!”
夏骞看着夏柏,面色和缓,可眼里要表达的恐怕是:“你若再不说,我便把你轰下去。”
将夏骞这一波眼神看在眼里的沐修,不由感叹他真是一个沉得住气的优雅之人,换作自己遇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