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修终究还是想多了,他堂堂太子殿下,配置的房间,岂会局促掣肘?
沐修推门而入,正对落地红窗,波涛江景一览无遗。江风拂面,前后通达很是凉爽。红窗前摆着一方红木案几,可供书写餐食。左右两侧各是一间卧室。
再多的沐修还未来得及细看,房门就被夏骞猛然关上。沐修先是一惊,回身见夏骞双手撑着门,还保持着关门的姿势。
“殿下……?”
沐修从身后观察夏骞,他的肩膀在微微颤抖,沐修正心里泛着嘀咕,旋即夏骞就跪在了门前,身体颤抖更甚。
“殿下!”沐修赶紧上前搀扶。
“嘘……!”
夏骞额头渗着密集的汗水:“咳……咳咳……”他艰难地咽了口口水,惨白的脸上露出苦笑:“终于没人了……”
搭上夏骞手臂时,沐修感觉到夏骞滚烫的体温:“你烧没有褪?”
“先扶我去躺一会儿。”
“好……”
……
夏骞依躺在卧室床上,沐修给搭了脉,烧尚有两分,咳症未及听取胸啸音,亦不知几许。
沐修发现夏骞体质内虚外干,低烧反复,面色本应憔悴枯黄才是,奇怪的是……他为何面色红润,气色很好的样子,以至于先前在马车内都没注意。
见沐修疑虑之色,夏骞抬手,手背向脸,指节微微在唇稍脸颊擦拭。
沐修只见夏骞那原本的好气色逐渐褪去,褪在手背上一片浅红。
“胭脂!?”
夏骞淡淡地点了点头,沐修的心却揪着,一整个上午他就是凭这几抹淡色粉饰着他的病态,沐修之前还在想,太子之病是否好的太快。
沐修赶紧拿出包裹里的药,倒出一颗兑了点儿水化开,递给夏骞:“殿下先服下此药,可镇咳止痛,缓解病症。”
夏骞看着碗,却没有接过去。
“殿下为何……嗌?”猝不及防地,沐修前襟被夏骞拽住,往下一扯,心脏这边儿的衣服就被褪下,露出了左胸上,赫然有个未愈合的伤口。
“果然……”夏骞沉声道。
夏骞锁眉凝视沐修:“你又用心头血入药了。”
“殿下……是怎么知道的……?”
“第一次藏药阁内,我就知道了……咳……”夏骞接过药汤一饮而尽:“不解释一下,为何你的心头之血可以入药?”
沐修看向夏骞,夏骞眼里只是好奇,并无怀疑之色,便解释道:“其实殿下这帖药缺的是长白天山雪莲,我幼年体弱,家母带我寄居长白亲戚家,自幼服食雪莲,泡长白泉水长大,我娘常嘱我,说我的血比什么名贵药材都值钱。”沐修边说边将衣服穿戴好,衣料接触伤口时,摩擦着还是有一丝疼痛。
听完沐修的解释,夏骞轻叹:“那我这般用你岂不是浪费了?”
“浪费……?”
夏骞眼波一亮,道:“应当将你好生圈养,囚为血奴,日取一斛血,制药炼丹,高价售卖,充盈国库。”
“殿……殿下……你开玩笑吧?”
“你觉得我像开玩笑吗?”夏骞笃定的样子,断是让人看不出半点玩笑,将沐修的局促之态尽收眼底,夏骞终究还是笑了,笑得和风细雨,笑时唇角的梨窝,令他霎时判若两人,二十岁的韶华之年,理应如此,只是他背负的太多。78中文首发 www.78zw.com m.78zw.com
“子楷……之后你便住在偏室……退下吧。”
……
躺在偏室的沐修不时听见太子那边传来的咳嗽声,使得沐修坐立难安。
起身在屋子里来回踱步,心绪万千,本来是应该高兴,总觉得已经获得太子很大的信任,可是怎么一点儿都高兴不起来,令人烦躁。
无意间,沐修发现他的床柱子上有一个青莲标记,为什么这么眼熟……?
“咳……咳咳……”太子又在那头咳,沐修听不得,一听就闹心。
忽然门外就传来闫华得声音:“殿下,该赴宴了。”
“好,更衣。”
……
华灯初上,船上灯火辉煌,一日舟车劳顿,圣上在主舱内设宴,共饮酒肉。
主舱外,沐修戴着面具和闫华并排跪在走廊,不时有皇戚与高官经过,同跪的还有一干小厮和护卫。
沐修只觉得身边有个小厮连跪都跪不利索,在一旁摸摸搜搜的,一会儿抓头发,一会儿揉揉腰,个子还特矮小,忍不住问道:“唉,你是哪位贵人的家役?”
边儿那个小厮没回话,戴着面具的脑袋跟拨浪鼓似的摇着,很是逗趣。
沐修笑道:“唉,我说你,摇头算几个意思?”
却见那小厮又拼命点头,沐修这下心里有点儿犯嘀咕,哪家还找了个哑巴当跟班,于是就客客气气生怕伤了人自尊地询问了句:“你嗓子……?”
对方仍旧摇摇头,娇嫩的小手扣着膝盖上的布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