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您久等了，我是意大利出生的天蓝色驱逐舰……”塔什干推开门，见到会客室除了没有马尾辫，与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船灵，把说了一半的话咽了回去，“我想，不用做自我介绍了吧。”

    进门的塔什干，自以船灵出现在世人面前就被安置在了莫斯科，就职于人类设立的船灵事务处，负责处理船灵内部的问题，也因此避免了在深海黎明时被一举歼灭的结局。但是按照船灵的价值观，她的工作还不如在黑海的导弹艇上坐冷板凳——后者起码还是个战斗单位。虽然塔什干们的个体性格有细微的差别，但是她们都有处事认真，对共产主义充满热情的共性。尽管事务所的塔什干也有去前线的渴望，但她从未敷衍对待过事务所的工作。在她看来，处理好其他船灵的事情，也是参与深海战争的一种形式。

    “因为我们是沉没的军舰，对一些事有心理阴影是很正常的一件事。相当一部分德国水面舰艇因为小胡子的失信，不愿再为德国效力；日本船灵把自己的埋骨地视为禁忌；意大利和法国船灵表现出乎意料的好，只是为了给前世正名；而我们之中有人因为信仰崩塌而消沉，有人甚至对俄罗斯怀有恨意……但是我相信过些时候她们会改变对这个国家的看法的，毕竟我们是辩证唯物主义者啊。”事务所的塔什干滔滔不绝地说着，“听说你对食物有莫名的恐惧？可以跟我说说吗？”

    短发的塔什干点了点头，“我并不是从一开始就惧怕食物，我曾是入驻黑海的第一驱逐支队的旗舰，被人类安排在了一艘导弹艇上工作——其实就是个摆设——但那时候的生活，说实话，挺美好的。我就是在那时学着像人类一样生活，对烹饪也有了兴趣。但深海黎明毁灭了一切，因为物资紧缺，我不想跟人类抢食物。我们靠燃油也能活下去，但人类喝不了燃油。应该就是从那时候开始，我不敢再面对食物了吧。看到食物，我就会想起那段无忧无虑的时光，进而联想起那段梦魇。但是，就算没有食物，我也可以战斗。我不怕深渊，一点也不。”

    “人类对我们溺爱过头了，厌食症对我们而言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你确定你战斗也没问题吗？听了你的陈述，我明白厌食症只是表象，你在无意识地逃避‘深海黎明’。那么，请告诉我，你不愿回想起那段经历，是因为胆怯还是自责？如果是胆怯，我不认为你还可以战斗。”

    短发的塔什干知道她应该怎么回答，她也知道对方的喜好。因而，她的回答令事务所的塔什干很满意。

    事务所的塔什干又说：“我们塔什干生性认真，但认真过了头可不是好事。你就是因为太认真才被免职的。塞瓦的失守，你不必自责，那时候谁都无能为力。但是我不希望你因为看到熟悉的人死去，熟悉的城市毁灭而变成无底线的和平主义者。我们放下武器，但深渊不会。为了他们不用看着熟悉的人死去，为了他们的家乡不因深渊而毁灭。我还是希望你能把那些放下，正视深渊，好好杀敌。”

    短发的塔什干可以潜入伏尔加报私仇，怎可能成为无底线的和平主义者？虽然同为塔什干，但不同的经历让她们变成了两个不同的人。事务所的塔什干自以为了解对方，实则话不投机。

    “考虑到你的心理问题，要不你就留在后方，在这儿做文职如何？”

    “不用担心我！”来访的塔什干有些激动，“俄罗斯很缺船灵，深海黎明时，我们大部分同志都牺牲了，投靠我们的德国船灵和意大利友军也是杯水车薪。因为这点事儿就不上前线……”

    “没关系，咱们交换一下就好了，正好我也想体验前线的生活。”

    “这怎么能行，虽然咱们是同一艘船的船灵，但是我顶替你说不过去吧，更何况我还是个新手……”

    “你是不是把我当成这儿的主管了？别人忙是因为他们是领导，而我是因为热忱。”事务所的塔什干凑到另一个自己面前，自恋地说“虽然人们提起这个事务所就会想到我，但我只是个普通的文员而已，只是些重复性的劳动，你很快就会学会的。而且，我一个坐办公室的教育你们，你心底也不会服气的吧？”

    出名么？为什么这一路上没一个人想到俩塔什干碰面很尴尬呢？短发的塔什干心想。

    在前辈的帮助下，短发的塔什干熟悉了事务所的工作，这也成为她直到战争结束唯一的职务。原本在事务所的塔什干去了西伯利亚，防备深渊的中亚领地扩张。幸运的她在深海战争末期成为俄罗斯的船灵代表出访日本，在日本的船灵据点——他们称为镇守府的地方与甘谷特相识。

    “胆怯？愧疚？我在逃避什么？这些年我一直在寻找答案。我痛恨盛气凌人的自己，贪图物质享受，让我在关键时刻掉链子。灾难来临的时候，同志们都为我挡枪，但我有资格‘活’在世上吗？但我又是个生无牵挂又不敢死的废物，是个连自己的过去都不敢面对的胆小鬼，连自己吃饭都做不到……所以，拜托你们，放开我。”塔什干试图拔掉手臂上的输液管，甘谷特和信赖制止了她。

    “别让我毁了小同志在你心中的形象！你怀念的……她们尊重的……是她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