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赖睁开眼，习惯性地看向雷、电睡觉的床铺，发现自己身处病房，窗外的风景表明这里是圣安德列港。

    信赖想起了昏迷前的事——因为音波产生器失灵，被深渊生物袭击了。要不要回镇守府确认一下？算了，要是她们连那种程度的侵略都能抵御，回去只是自投罗网。也不知雷、电的情况如何，算了，忘了她们吧。

    皮箱呢？可能被塔什干保管起来了吧。信赖心想。

    来到塔什干的办公室，信赖发现甘谷特坐在一边的沙发上，看来信赖一眼，欲言又止。

    怎么感觉屋子里火药味儿这么重？这家伙跟塔什干同志吵架了？

    “感谢你们把我从深渊生物的枪口下救出来。”信赖礼貌地说。

    “不是我们，我们是在海滩上发现你的。”塔什干说。

    信赖拿起办公桌上的皮箱，说了声再见，就要往屋外走。

    “抱歉，你是要回你的联络站报道是吗？”塔什干问道。

    她怎么知道这些事？算了，既然我最开始被送到这里，那么她就是可信任的人。

    “因为变故耽搁了，所以我要尽快赶回去，有机会再见。后会有期。”信赖摆摆手，准备拉开办公室的门。

    “你回去，恐怕是寻死啊。”在一旁板着脸的甘谷特终于开口，“你没觉得组织给你下达的最后两个任务是故意害死你么？”

    “你到底什么人？”信赖停下脚步，转过身警惕地问。

    “抱歉，我和无瑕同志帮你疗伤的时候，她翻了你的皮箱……”塔什干连忙解释，但没有人理她，而她的解释在这时无异于火上浇油。

    “你觉得我在挑拨离间？那我问你一个问题好了，联络站所在的那个小岛还有很多人类，你要凭什么确认你见到的人类属于你的组织？”

    “他们认识我。”

    “所以是个人招呼你，你都认他作同志吗？不应该靠接头暗号之类确认身份吗？”

    组织从未说过什么接头暗号，信赖无法辩驳。

    “没有是吗？那就说明他们没想过跟你接头。让你寻找镇守府里潜伏的其他同志？就是让你主动去暴露身份。让你毁了镇守府？就是让你去死！你的组织很谨慎，要是这两招没弄死你，就让你自投罗网，亲手把你解决掉……你现在去那也晚了，我们在海滩上发现你之前，最后一批人类也撤走了。据我所知，他们是俄罗斯人，或许就是你嘴里的组织的人。”

    “等确定我安全后，组织才会告诉我接头暗号，以免暗号落入日本人手里。”信赖不甘心地狡辩道。

    “真是执迷不悟。”

    “你又有什么证据证明你不是另有企图！”

    “这是我找到的马拉申科同志的往来邮件……尽管他把它们删了，但我还是设法复原了出来。”塔什干把打印的文件递给信赖，“现实与你想的不太一样，希望你读之前做好心理准备。”

    翻看手上的往来邮件，信赖的表情渐渐僵硬。拿着纸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也不说话。甘谷特用眼神埋怨塔什干太早告诉她真相，但塔什干觉得只是让信赖知道她为之努力的一切其实是场闹剧并无不妥。

    信赖把手里的纸撕成两半，指着塔什干说道：“没想到你跟那家伙是一伙儿的！”

    言罢，信赖抱着皮箱，夺路而逃。

    逃出主楼，信赖打开与组织的联络器，不停地刷新通话记录，希望自己因为昏迷错过了什么重要信件。可是最新消息永远地定格在摧毁镇守府的那道命令上。信赖试图让自己相信刚才看到的邮件是伪造的，回忆组织给她的任务，越想疑点越多。

    如果这只是一场测试船灵是否忠诚的试验，一切都解释得通了：为什么命令与命令之间缺乏逻辑，为什么镇守府一片祥和，为什么渗透整个内网也找不到有用的情报，为什么间宫从不露出马脚。这么说来，曾努力为之奋斗的一切，都只是胡闹；曾以为自己是插入敌人心脏的钉子，只是闯进随便一户人家里打砸抢而已。

    甘谷特那家伙好像跟过来了，她又有什么企图？

    “你的心情一定很不好受。”甘谷特关心地说。

    “是啊，要是早知道我只要老实按照命令行动就行，就不会尽力去完善计划了。为了让行动完美无缺，我可是多做了好几倍的工作。”

    “你在乎的是这个？对你害了很多人没有想法？”

    “命令的牺牲品而已。”

    “在你执行那胡闹的命令，害死雷、电的时候也没有？”

    “组织让我除掉碍事的家伙，所以那是没办法的事。她们不是坏人，所以我没让她们感到痛苦。”

    想起信赖酱对晓、雷、电不曾磨灭的感情，再看眼前这家伙冷漠的脸，甘谷特怒火中烧。

    “不用我提醒，你这家伙也该知道她们是你的姐妹吧。”

    “就因为人类一厢情愿的称呼，她们非要拖我后腿。要是她们不沉迷于这个愚蠢的过家家游戏，兴许她们就不会死——要是组织命令我杀了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