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林青拜师吴殳之后，吴殳开始系统的对林青做出了训练计划。

    清晨，林青和吴殳一同去林中追野兔；吃过早饭，在岸边打坐冥想；下午进行肌肉的训练；晚上饭后继续打坐冥想。

    一开始是程天天和白树负责早中晚饭，后来程天天由于在外面待得时间比较长，打算回庇护所住一段时间，接下来的饭食就全由白树负责了。

    有时候林青还会帮助白树收拾收拾，但是有的时候，饭刚吃完，就被吴殳拉着去修行了。

    吴殳在这里就像是大爷一样，白吃白喝，还对林青吆五喝六的，把林青气得不行，但是又没办法。

    这一天的早饭过后，林青正坐在岸边冥想。想着想着，他就觉得腰散背痛，有点坐不住了。他微微睁开眼睛，扭头看了看旁边静坐的吴殳。发现吴殳闭着眼睛。林青想了想，要不歇会吧。于是他扭了扭脖子，杵着地慢慢地样后仰，想要躺一会。

    不料，身边紧跟着就传来了吴殳清脆的声音：“我的听力很敏锐。”

    林青立刻起身，又重新静坐起来。

    又坐了一阵，林青实在是坐不住了。他不仅是腰酸背痛，而且脑袋中各种场景走马灯一样断地涌现出来。连他小时候四舅姥爷给他讲故事的那一幕都从他的脑袋中浮现了出来。

    四舅姥爷那张沟壑纵横的脸扭动着，嘴里面因为缺少门牙，说话也不清楚。林青听到他四舅姥爷含含糊糊地向他说：“林青诶，你知道为啥把狍子叫傻狍子吗？”

    儿时的林青一张娃娃脸，两腮充斥着高原红，剃了一个平头。他扣着鼻孔，奶声奶气地回复道：“不知道。”

    四舅姥爷嘿嘿一笑，脸上的褶子挤到一起，都能夹死个苍蝇。

    “姥爷告诉你。你听好咯。”

    “这个袍子啊，他跑得非常快，咱们是追不上他的。但是为啥说它傻呢？因为这个傻狍子，一看到后面有人追，它就跑，一看到后面追它的人停下来，它也就停下来。停下来之后，你这边再弄点动静出来，它不仅不跑了，还往这边靠。它这一靠，就进了咱们的坑里咯。你说傻不傻？”

    小林清拍着手傻傻地笑了起来：“真傻，真傻！”

    后来，四舅姥爷就说不了故事了，因为它变得比傻狍子还傻。四舅姥爷每天都坐在炕上，神色木然地待着。有时候会望一望窗外。小林清向他问些什么，他只会啊啊地叫，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句子来。

    再后来，四舅姥爷就不见了。

    据村民说，四舅姥爷虽然看起来呆呆的，但是他心里可不呆。他不是不会说话，他只是不想说话了。他说了一辈子的话，说累了。但是总有人想和他说话，也总有人误会他是傻瓜，他不想辩解，也不想去承受别人的误会，所以就跳进河里面了。

    不仅是四舅姥爷，很多村里面的老人最后不想说话了，都往那里面跳。

    小林清不知道为什么四舅姥爷说话会说累，也不明白为什么会承受不了别人的误会，更不明白为什么要跳进河里。

    他只知道，四舅姥爷消失后，就再没有人愿意给他讲故事了。

    四舅姥爷跳河后，被一个去河边钓鱼的中年人发现了，他一路跑回村子里面，叫上村民，一起把四舅姥爷的尸体从河里面捞了上来，抬到了四舅姥爷那个破旧的房子里面。

    村民把四舅姥爷的大门卸了下来，用两个凳子撑着，把四舅姥爷放到了那上面，又用白布盖了上去。

    小林清在出殡的那天，跟在队伍后面走，他看到前面有个女人在哭，据说那个人是四舅姥爷的大女儿。大女儿面对队尾的方向，被两个中年男人搀扶着，边哭边哀嚎着：“爹呀，爹呀，你咋就去拉。”

    自从那天过后，大女儿由于过度悲伤，染上了重病，不久就去世了。而他的丈夫，从那之后就开始孤身一人过活。孤独的他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工作上面，他对工作兢兢业业。几年后，他晋升为了护林员的队长。

    画面最终定格在了张大柱身上。

    忽然，林青看到张大柱缓缓向自己看过来，他对着自己喊道：“林青，林青！林青？”

    “队长！”林青猛地喊出声来。喊完之后，静坐当中的林青蓦地睁开了双眼。

    他看到眼前有一张人脸，顿时吓得他向后仰去，差点摔倒。

    林青急忙用手撑住了地面。

    这时传来了吴殳的清脆的声音：“想到什么啦？傻徒弟？”

    林青定了定神，确认是吴殳，这才缓缓起身。

    “没什么。”

    这句话说出口，竟然带着哭腔。连林青自己也吓了一跳。

    “那你哭什么？你都流眼泪了。”

    流泪了？

    林青感受了下，确实是觉得脸上有东西，他用手抹了下，是水珠。他把水珠放到舌尖上尝了尝，咸的。真是眼泪。

    “我真的哭了？”林青不禁自言自语说了一句。

    “擦擦你的眼泪，咱们吃午饭了。”吴殳丢下这句话，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