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子谕只觉这谢初婉真是随了她父亲刚烈的性子,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不过他傅子谕乃堂堂正正的君子,自是同长公主这等手段狠辣的人不同的。
“夫人,正所谓冤有头债有主,我自是不会为难一个女子的,你大可放心。”
他靠近谢初婉,撩起她的一缕墨色长发嗅了嗅,淡淡熏香的味道在鼻尖萦绕,傅子谕露出阴险笑容,“夫人,后日我们便大婚。”
谢初婉屈膝一礼从容不迫,别人越想看她失魂落魄的模样,她越要颜色不改,方才在马车上时丢了颜面,她自是要挽回,浅笑道:“我听侯爷的便是!”
纵然她谢家败了,但败不去她那一身傲气与风华,在顾岚的面前如此,在他的面前亦如此。
傅子谕眉毛轻挑,世间女子哪个不是温婉如玉,他怎么偏偏碰上这么个硬骨头,也只蹦出四字“如此甚好”,倒是省了一番功夫。
“我还有公事在身,今后便让茯苓侍奉你。”
他抬手又将獠牙面具戴上,转过身朝着另一个月亮拱门方向走去,面具下那双深邃的眸子,宛如春暖花开时的暖阳那般温柔。
谢初婉缓缓推开阁楼的门。
屋中陈设雅致,左手旁放着一架淡青色山水屏风,绕过屏风是一间小小的书房,墙壁上皆是名家书法字画,角落的梨花木架上放着一盆木兰花,矮榻上还倒扣着一本尚未合起的无名书册。
她弯腰拾起书册,随手翻了几页,发觉这是打发时间解闷的话本,没想到傅子谕竟还有这爱好,瞧了瞧便有些入迷。
门外传来一阵轻盈的脚步声,来者正是茯苓。
她隔着屏风行了一个万福礼,轻声道:“茯苓见过侯夫人!”
壮着胆子抬起头向书房看去,透过屏风也只看到谢初婉朦胧的背影。
“我还不是夫人。”
她赶忙从书房走了出来,声音带着些许焦急。
如今自己也不过是一个外来人,随便动了别人的东西有失礼数,又被府上的丫鬟撞见,脸颊不由得微微发烫。
从垂挂的卷帘下走过,这金步摇冠上的流苏同上面的丝带缠在了一起。
茯苓见状走上前笑着将丝带揭开来,她看人的眼光最为准确,这未来夫人的举止总端着一副架子,语气有些严厉,实则稚嫩的很,越是严厉越是心软。
“喊夫人是迟早的事,早与晚又有何区。”
侯爷还叮嘱他们要仔细侍奉着,若惹得夫人不高兴,他们是生还是死便全看夫人的意思了,弄得侯府上下人心惶惶的。
茯苓曾道听途说,这谢初婉虽是京城中最为才华出众的女子,但性子极为恶劣动不动就要喊打喊杀。
侯爷指了她去侍奉夫人,茯苓的爹爹是抱着侯爷的腿嚎啕大哭,还是未能让侯爷改变主意。
今日她终是见到了夫人的真颜,肤如凝脂眉目如画,同侯爷站在一起果然般配,这回可算断那些天天打侯爷主意的人。
“我……我方才不是有意要翻他的东西的。”
茯苓托着谢初婉的手臂走向阁楼后面的暖房,保证道:“夫人放心,奴婢不会告诉侯爷的。”
谢初婉沐浴过后放松了许多,着一袭金丝软烟罗百褶裙,罩着一件藕丝琵琶衿衫,单手撑着下颚侧卧在美人榻上,柔软的青丝披散在身后,双眸微闭脸颊泛红,凭添一丝妖娆。
茯苓在屋子外间备了饭菜,敲了敲门轻声道:“夫人舟车劳顿,待用了膳再歇息也不迟。”
她很是佩服谢初婉的勇气,孤身一人嫁到了这丹河州,便是丫鬟奴仆都未曾带过来一个,若换做普通的女子,指不定要怎么哭呢!
谢初婉低低应了一声,此时是头痛欲裂。
自登上马车就未好好休息过,脑海中想的皆是长公主与她谢家的恩怨,总觉着哪里不对。
她的父亲勤勤恳恳一生,还真从未做过欺压百姓之事,陛下不问青红皂白便下了旨将全家贬去了旱州,长公主又轻而易举左右了她的婚事,还将她塞给了自己的心腹臣子,除非——
谢初婉睁开的眸子中闪过一丝寒意。
长公主在朝中得了势,陛下弃车保帅只能放弃镇国公府,就算朝中有她父亲的门生在也无济于事,论权势又怎能越得过长公主。
她仔细权衡一番,若真的除掉了傅子谕,长公主自有办法再弄个侯爷出来,重掌这丹州河的势力,而她也会背上杀害朝廷命官的罪责,届时又会牵连家人。
倒不如讨好傅子谕,为她所用。
都道英雄难过美人关,她不信没有哪个男子不对她动心的。
朱红色的薄唇微翘,眼中明星闪烁,人顿时精神了不少。
茯苓盛了一碗香浓的羊肉汤搁在了谢初婉的面前,轻声道:“夫人快些尝尝,这可是侯爷吩咐后厨特意做的!”
她小酌一口,鲜香的羊肉味在口齿间扩散开来,又有姜压住了膻味,便先喝了小半碗,胃里暖暖的。
谢初婉见天色正是晌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