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没以唐突藐视之罪喊侍卫拿下吗?”
“没有啊?为何喊侍卫拿人?皇上说颇有百姓过日子的意趣,夸我手巧有孝心,还命梁总管拿白玛瑙的梅花盘子盛起来,混着白玉荔枝、黄玉龙眼、琉璃佛手,待小阿哥、小公主们来请安,就哄他们抓阄,孩子发觉不是吃食,瘪着小嘴要哭,把皇上逗得可开怀!”
“……”
十四阿哥无言以对,心中暗叹乾清宫人都什么乱七八糟的趣味?无聊至极,糊弄孩子取乐。可这里打头胡闹的,没准就是他皇父,当朝的天子,谁敢置喙半句?
“你若不是单给我做的,我就不要了,拿回去吧!”,敢情是挑拣剩的,虽知道较劲胡闹有失气度,但心里就是扎根刺。
滺澜倒是不觉气恼,她沉吟片刻,忽而灵光一闪,“独一份儿?绣花样的?您等着!”
小姑娘又旋风似的跑了,不多时,将个月白色的荷包塞进十四阿哥手里,垂白玉莲花坠子,渐蓝排穗,与方才盒子中盛放的小香包甚是不同,一看就耗费工夫心力做出来的。
十四阿哥如愿以偿,心头哀怨才舒缓几分,又隐约琢磨出不对劲,把荷包拎起来仔细端详,目光十分迷茫,“人家姑娘绣荷包,大抵是鸳鸯戏水,富贵花开。你这绣的是个什么意思?”
“人家姑娘?人家姑娘如何,与我何干!再说了,松鹤延年,不好吗?青松、远山、仙鹤!瞅瞅,情境悠远,寓意吉祥!”,滺澜不知他还找什么茬儿,简直无理取闹,拿到手里观瞧,越看越觉得自己手艺过人。
惊觉自己言多语失,十四局促的咽了咽,“咳,不是,说内务府绣娘呢。松鹤延年是不错,可这,正面太极八卦,背面北斗七星,这是姑娘家的喜好吗?老道收妖的法器还差不多!”,关键她还用捻丝金线绣八卦图,搁太阳底下一晃,妖孽都能现原形。
“就,可不是老道吗?您知道吧,先前皇上从青城、武当二山请道长入宫设坛蘸,祈福禳灾。我们仗着是御前宫人,也厚脸皮请道长赐福,这可是皇上亲封的天师,平日四处云游修行,百年不知能遇几次!道长夸我有机缘,亲自用丹砂画了符箓相赠,还给配了香药,叮嘱可放置七星八卦的香袋中佩戴,纳福辟邪,据说可灵验……”
想不到还有这缘故,难怪绣工格外细致,又藏了符篆香药,大抵是她给自己留藏的,如此倒是夺人所好,“既是这般要紧,你留下佩戴就是,方才我同你玩笑,哪儿就这般计较,你觉着香包哪个好,随意拿给我便是。”
“送人之物,岂有收回之礼?我们御前宫人不佩香不熏香,放我手里也是压箱底。你若嫌弃,出门丢了就是……”
又翻脸,两道秀眉蹙起,跟只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呲牙怒目以为自己多威武。
“我几时说会丢了?”
仿佛最自然不过,他笑意清浅,抬手将小姑娘耳边散乱的碎发别在耳后,眼中盛着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温柔,在秋末冬初的寒霜中,胜过春日暖绒的微风。
“您今儿不忙吗?不用去南苑陪皇上狩猎吗?”
此情此境有种道不明的悱恻亲昵,滺澜心底生了不自在的羞恼,忍不住往后挪了挪脚步,这又算什么呢?
知她在撵人,十四阿哥却也没半分计较,“这就走了,过会儿替皇上出宫办差。滺澜,你在宫外有什么想要的吗?”
澜妹妹?他至今想不明白,如何能有男人用这种黏糊糊的称呼,去唐突人家姑娘,荒谬,听起来就有种百爪挠心的烦躁。自己确实喊不出不口,一声名字,已是费尽了气力……
“没有,没什么想要的。”
滺澜也不明白他为何忽然喊自己名字,明明是再寻常不过,可面颊又泛起红晕。
十四阿哥笑着点点头,才告辞走出院门,却又被姑娘喊住了。他回身耐心等着,可其实滺澜也明白,开口撵客的是自己,这会儿冲动之下把人唤回来,又想不出说什么才好。
“荷包,荷包里头有天师送的符篆,趋吉避凶镇邪祟,您可随身带好了啊!”
“嗯,你放心……”,仿佛安抚似的,他又笑起来,轻柔和煦又摄人心魂。
滺澜站在院门口,望他身影愈远,面上的笑意也随之隐去,“金铜作芙蓉,莲子何能实?”
金铜雕琢的莲花,又如何奢望它能结果?你来我问我要个解答,可棋已入死局,指望小小宫人能解的开吗?如遇断更,未更新,可到新站www.yumitxt.com(玉米小说网)查看最新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