裳,请太医院诊治过,无事再来当值。”
滺澜性子良善好说话,她盘算着把常禄撵离风口浪尖之地,免于责罚,谁知话音还没落,趴在地上的常禄脸色却愈发惊恐。
觉察状况不对劲儿,待滺澜缓缓转过身,才知喷嚏动静大,已经惊动了拐角墙后的诸位。十四阿哥就站在她身后,彼此骤然四目相对,看他也是一脸错愕讶异。世间之事有时就这般不巧,心心念念时遇不到,可狼狈难堪的境地里,却偏撞见最令你仓皇的人。
“皇上命奴才给德妃娘娘送克食品尝,并呈上明日夜戏的名册。才要过德阳门,见小主子在商议要事,未敢惊扰,便在此处静待。且常禄是冻得狠了,并非有意,万望小主子恕罪……”,这种尴尬的情形下,谁能不局促,滺澜提着常禄扔过来的食盒,指节攥的直发白,心中暗骂皇帝强人所难,闹成这样儿,跟故意偷窥人家两口子打架一样。
周遭太多人盯着,她也不敢乱踅摸,只将目光瞟向墙角,没留神手上的食盒却被十四阿哥一把接过去,“天寒地冻,姑姑既然来了,就知会一声,谈不上叨扰。”
滺澜醒过闷,又上前把食盒抢了回来,“小主子,这使不得。并非奴才不信您,宫中有规矩,入口的吃食,须一行人送到地方,中途不可倒换,我这就给娘娘呈上……”
二人争抢之间,滺澜抬头去回话,猛然发现十四阿哥领口扣子敞着,雪片裹着寒风肆意往脖颈里灌,估摸是刚刚气怒憋闷,下意识给解开的。忽而想起之前在围场秋狝,他手臂被围猎网刮破也不去搭理,就生生在袖子里晾着,待到发现时血迹都干透了。这人虽是金枝玉叶的出身,众星捧月娇养长大,可从来待自己不当回事,活得比寻常人还皮实。
滺澜有心去给扣子系上,甚至手都不自觉抬了半截,才惊觉这是什么地方,暗恨自己忒不争气,又不是养育嬷嬷老妈子,上赶着献殷勤!没骨气,不矜持,圣贤书都读狗肚子里去了!可又忍不住去瞧,好像他不当面儿把脖领子捂住,心口的别扭劲儿就拗不过来。
“嗯?”
十四阿哥不明所以,只瞅见小姑娘脸色神情瞬息万变,猜测她兴许有话要告知,忙往前探了探身,用目光无声去询问。
终究,滺澜长长叹息口气,俯身行礼别过,急匆匆擦肩,穿回廊去正殿给德妃送东西。思忖了再三,眼前绝非说话的时机,无论你再谨慎,都可能被藏匿墙根下、帘子后、窗户里的耳目捕捉到把柄纰漏。
德妃赐茶食歇息,又点了两折喜庆团圆的戏,让滺澜回去复命。从永和宫出来的时候,宫墙甬道已经恢复了寂静安宁,仿佛之前的争执从没发生过,地上绒绒雪片洁白如新,连丁点脚印子都不见。
才走几步,大宫女彩萍追了出来,将一行人拦截在半道儿,“之前的事情,无论目睹听闻多少,都乃阿哥家事,还望澜姑姑慎言。”
滺澜颇为怔楞,这人算个什么身份,还真当紫禁城全是永和宫,轮得到她指手画脚?大雪天遭无妄之罪,被冻得手脚生疼,谁体贴过半句?不由心中也升腾起怒意。
“难道在彩萍姑姑眼里,我像乱嚼舌根的人吗?”
小姑娘言辞之间隐隐流露质问,把彩萍也给弄怔懵了,她随口吩咐惯了,没曾想被撅了个钉子。
“澜姑姑误会,您自然是有分寸的……”,当着手底下宫女被人折了面子,彩萍脸上也挂不住,但她仍维持着冷漠倨傲,仿佛滺澜不过是在回自己话罢了,微微颔首,转身欲离去。
“彩萍姑姑留步!”
不曾想步子还没挪动,就又被叫住了,回头望去,只见漫天风雪之中站着小小一个人,巍然不动,神色凛然端肃。
“萍姑姑贵人擅忘事,您可知晓,御前宫人历来只听命于天子。”
莫名侵袭的威慑之力,让彩萍在寒冬时节居然冒了汗,脊梁上芒刺扎起。在永和宫独揽专权太久,亦或是眼前的小姑娘素来和气可亲,让她遗忘了人家是乾清宫掌事女官,真正的‘天子近侍’。从来只有她们自恃高各宫一等,何曾轮得到旁人轻易摆布?
彼此在冽冽寒风中僵持,滺澜心中烦闷焦躁,巴不得早些离了是非之地,可若轻易放过,以彩萍的油滑老练,恐将来再难将她降住。到底还是彩萍理亏服了软,轻声抿嘴叹口气,笑着凑上来缓和,“方才是奴才心急,多有唐突逾越之处,还望澜姑姑见谅。”
正这时,太监瑞庆抱个狐皮外披跑过来,抖了抖给滺澜围在肩头,“哟,澜姑姑办差许久未归,皇上差奴才前来寻,敢情在这儿绊住脚了。大冷天的,彩萍姑姑有事儿吩咐是怎么的?也不让我们姑姑进屋里暖和,回头冻着了,万岁爷御前找不到人使唤,您顶替上啊?”
太监一贯尖刻嘴损,三两句话给彩萍挤兑个大红脸,奈何人家字字句句搬出皇帝来压制,不敢轻易驳斥,只好又领着手下宫女俯身行礼,恭送乾清宫众人离去。
滺澜也不欲再纠缠,樱唇勾翘,笑意却未达眼底,朝身旁瑞庆一努嘴,“就你嘴皮子溜索,不懂规矩的东西!还不快给彩萍姑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