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颜亮在清点人马,盘问他一番,都不知您去了何处,这村子诡异古怪,路如迷宫,寻常人有进无出。我伙同秀瑗糊弄了御医,又央求完颜亮好久,才能混到这里找您,欺君的大罪,可别嚷嚷了……”
十四阿哥遇上地方官使美人计谋算他,发脾气较上劲,非要掀了对方老底,好几天没见踪影音信。
滺澜心知他是刚强果敢的性情,眼里从不容沙子,必定会一探究竟。但俗语说得好,强龙不压地头蛇,异乡陌路,年纪又小,此行注定凶险坎坷。
心神难安等了两天,谁知竟听见绿水村之名,事情非同小可。实在按捺不住,求完颜亮带她混出行宫。
“您为何要来绿水村?侍卫呢?”
“绿水村藏匿了贩私盐,且背着人命官司的罪人,他们和湖山县令汪怀凛都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我想铲除地方恶霸,就来探探这村子。私查暗访,只微服带了侍卫两人,进村时还在一起,走着走着就像入了云端迷雾,莫名都四散了。好比普普通通一座石桥,踏上之后,到彼岸却不是原来的人数,像妖物设了阵法,到底是轻敌大意了。”,小少年有些沮丧,他出身天家,养在宫墙内苑,不懂市井乡野,还能变幻出这许多门道。
“不是妖物,是奇门机甲术,五行八卦混了江湖上的把戏,以村为阵,设机关造幻象,前朝望族修墓室,借用过这种方法来困住盗墓贼。寻出路也不难,村民毕竟不是隐居的诸葛孔明,他们想法很朴素,就以五行生克之法,必能求得生门。我来,就是带您出去,咱们别走散了……”
看滺澜分析有理有据,显然熟悉这个地方,她是世家名门的千金,如何知晓这许多?不禁心中疑惑,“你从何听闻的绿水村?”
听见这个问题,小姑娘抿抿嘴,无奈摇头叹息,“还不是因为小七和完颜亮太顽劣,被叔父送去镇江松远书院听学,不好好念书,和世家子弟结伴去玉狐洞窟打野猎,您听这名儿,玉狐洞窟,早就传闻闹妖怪吃人。偏不信邪,结果倒没让妖怪叼走,困在绿水村三天三夜。当时任江宁驻防将军是我亲舅舅,派兵围剿了这里,才把人解救出来。不过当时的绿水村百姓并不是悍匪,只是不同外界来往,地势以八卦图设阵法,寻常人到里头就迷路,活活儿困死也是有的。所以我才焦急,完颜亮听见绿水村都吓筛糠了……”
“……”
地势道路太过错综复杂,滺澜想要牵他手同行,忽又想起这人的隐晦怪癖,赶忙改拽住袖口。谁知人家却混不在意,动动胳膊将袖子抽出来,一把攥住小姑娘的手,像怕人跑了似的。
看他不时打量自己,目光意味深长,滺澜莫名戒备起来,她今儿为了掩人耳目,特意换了雪青色棉布短衫,白色花鸟凤尾长裙,簪钗珠玉全拆下,随意挽了发髻,以丝线绢花固定,这打扮就像坊间街市常见的江南少女,虽无华服美饰,却透着水灵灵的俏丽。
“您不找路,瞅我做什么?别扭吗,像不像乡野百姓家的姑娘?”
少年修长指尖蹭了蹭鼻子,没忍住笑出来,“有点想强抢民女……”
“……”
“对了,您饿不饿?”
道路荒僻,断木杂草丛生,滺澜从随身斜跨的小包袱里掏出个纸包,拆开绳结看里头装着几个金丝火腿酥卷儿,虽不能和御厨现做的比,可对于粒米未进的人来说,无异于珍馐美馔。
“你为何还带着这种东西?”
“咳。身为内廷饽饽大总管,官职虽低微,然,时刻不敢忘本。包袱里揣几包点心有何稀奇,杏干、核桃糖、鹿肉脯吃吗?”
“吃。你说,汪怀凛甭管用什么招数,都混成了朝廷命官,就算他想用美人计往上爬,买歌姬名妓不行吗?非要派人四处搜罗女童,再改户籍做女儿,既入了户籍,也算官家千金,明明能嫁入门当户对的人家,为何要送去给人做下等侍婢?或给商贾做小妾呢?”
十四阿哥撑手坐上路边半人高的大青石,一口一口接着滺澜喂过来的吃食,他填饱肚子有了气力,将这几日的经历事无巨细讲出来,同小姑娘分析着心中疑惑。
“瘦马。您听过瘦马吗?歌姬名妓没有清白名声,就算男子不嫌弃,很多讲究的家族也难接纳烟花女子。这就催生了瘦马生意,名为马,却不是贩马匹。瘦马以扬州闻名,其实杭州、苏州、镇江多地都有,养家择选容貌清秀的女童收养,聘师傅教歌舞、书画、诗词、琴棋等等雅兴,再请名妓传授,传授,传授殷勤小意,侍奉男子之道。待女孩儿长成,以婚配之名,收礼金嫁给权贵商贾做小妾,或给北方客商做外室。清清白白的良家女,又擅诗情画意,下聘金纳娶,比□□从良名头好听,价又高,还能花前月下,附庸风雅……”
小姑娘见识广阔,可让她直言□□传授给瘦马床帷秘术、魅惑男人这类话,还是忒为难了。说到后半段,面颊泛起燥热,言辞也吞吞吐吐,暧昧不明。还好十四阿哥大致听明白了,也没在这上头计较字眼儿,他一门心思查办惩治汪怀凛,懒怠管瘦马都会什么能耐。
“这不就是从小儿给人培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