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行为,这间慈安堂,不知救了多少性命。
知县彭岑轻装简衣,亲自率差役探访静心庵,未免打草惊蛇,彭知县同十四阿哥先在山下茶棚等待。
官差查案毕竟老练,迂回诱导,软硬兼施,聊不到半盏茶的工夫,了尘尚且镇静,但胆小阅历浅的女尼,渐渐开始言辞吞吐,眼神闪躲,大有如坐针毡之态。得了信报,官差侍卫齐上山,将庵中女尼拘禁,连夜审问。
十四阿哥对此案好奇,夜间暂居府衙官邸,天色将明时,侍卫来禀告,女尼已将罪责招认。
这件事,说来话长。
聂氏夫人确实是被了尘伙同庵中女尼锤击后脑昏厥后,趁夜推入江水溺毙,但常捐赠香火钱祈福的聂夫人,同女尼相识多年,又有何仇怨,值得犯下人命官司呢?要从十八年前说起……
乡绅聂老爷本是扬州富商,朝秦暮楚,喜好寻花问柳,尤其宠爱妾室绿珠,绿珠乃秦淮名妓出身,姿色美艳手段高明,赎身从良后,很快有了身孕,成日撺掇膝下无儿的聂老爷把她抬举为平妻,这让原配聂王氏很担忧惧怕。
聂王氏身边有个顾婆子,见主母忧虑,出了个计谋。某日,夫妇行房不久,夫人假装有孕,借胎像不稳之名,张罗着要去山庄清净歇养。彼时聂老爷同绿珠痴缠火热,乐得清净,未加思索就同意了此事,由着夫人挑了几名得力的婆子,以及心腹丫鬟伺候相随。
怀胎十月,胎儿呱呱坠地,夫人本就未孕,孩子当然也不是聂老爷的,乃是顾婆子从外乡穷苦人家买的壮实男婴,二十两纹银买断血脉,亲生父母从此江湖陌路。
妾室绿珠生了个粉妆玉琢的女儿,一岁多的时候,仆人抱着花灯时发生混乱,被人群给挤丢了,绿珠打击太大,失魂落魄时竟跌入府宅荷塘溺亡。聂老爷本就是喜新厌旧之人,伤感三五日,做了两首悼亡诗,就又去江宁买了三名歌妓,此事不提。
买来的聂少爷被寄予厚望,取名聂博闻,但他身为府中独苗,被父母溺爱纵容,性格骄横跋扈,非但没有博学多闻,反而斗鸡走狗,混迹烟花柳巷。某日调戏羞辱农家女时,被姑娘的兄长一拳打死了。
聂老爷这回是真心伤怀,家业无人继承,愈发放纵,家产没两年已快被挥霍空,只好卖了扬州城的宅子,遣散妾婢,带着余下家人回绿水村庄子隐居。
聂王氏夫人竹篮打水一场空,吃斋诵经念佛,悔过不已。原来绿珠的女儿并非走失,是被她买通仆人送到了浣溪山尼姑庵,绿珠也是失神无防备之际,被推落荷花塘,死于非命。
近年聂老爷身体每况愈下,夫人深信因果报应之说,决定去尼姑庵打听绿珠女儿的下落。谁知善心尼姑庵竟是黑心窟,女童们大多被卖入烟花之地,相貌端正秀丽者,也有被富户挑走蓄养。
绿珠女儿乃名妓所生,小小年纪就眉目出众,幼时被人牙子高价挑走,几经转手,最后竟落入现在的湖山县令汪怀凛之手,改了户籍,成为名义上的亲生女儿,知县千金。
汪怀凛并不缺‘女儿’,反而掌珠繁茂,收养的庶女众多,去年还将七女儿嫁给扬州盐商巨贾做小妾,又把余下两个女儿送入江宁知府杜一晦府中,可谓以女为礼,左右逢源。由此推断,他现在的知县官职,也是另辟蹊径得来的。
显然,汪环是被其养父汪怀凛送给知府杜一晦的礼物,但杜一晦自己未收用,又把她当做攀附权贵的工具,送到十四阿哥床帐中。
因彭岑的官职低微,且他又是一县父母官,不能为这案子牵涉太多精力。江宁知府杜一晦和湖山县令汪怀凛之间的勾当,就由十四阿哥接着往下探查,二人相处甚欢,彼此换过名帖,约定来日再叙。
所谓官官相护,就是因为官员之间牵扯姻亲、师生、幕僚等等关系,彼此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想要拔除蛀虫,并不是太容易的事情。
十四阿哥私下查办走访两天,大致梳理了江宁知府杜一晦的来路。此人贪财好色,金玉珍玩、古董女色来者不拒,但他能这般明目张胆,还要说有个‘好’姐夫,刑部侍郎黄季安。
贩卖私盐的土匪地痞汪怀凛,摇身成了朝廷官员,欺上瞒下,鱼肉乡里,全依仗杜一晦撑腰。拔除他虽难,但汪怀凛却罪证确凿,大可从其身上顺藤摸瓜,还地方百姓一个清净。
滺澜出现在绿水村的时候,正逢落日西沉,金色余晖漫照,晃得人睁不开双眼。十四阿哥远远望着,忽然见到熟悉的小姑娘,正闷头朝自己跑过来,一腔孤勇冲进他怀里,抬手将额头脸颊摸索个遍,仿佛确认人是否还完好。他怔怔不敢置信,以为是太思念,入了幻境。
为彻查起底汪怀凛,十四阿哥顺藤摸瓜,找到其家乡绿水村。且当年贩私盐、杀人越货的凶徒,有不少退隐藏匿于此。带了差役侍卫前来,谁知村中格局却大有玄机,待到此刻,已足足被困了一日之久。
“澜姑姑?”
“嘘。我不是澜姑姑,澜姑姑生了‘桃花疹’,御医开过药膏,要关在屋里避风避光三日歇养。不是,您来这绿水村做什么?若不是偶然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