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古老师!”何应深在小铁桥边遇见古华。
古华还礼道:“莫得你们好!什么时候回来的?”他称“你们”是稍带向另一位陌生年轻人问候。
何应深答:“昨天。我们出差回来,试销我们厂手表。这位是我们汉中手表厂技工,汉中市人,叫王大铭。”王大铭即与古华见礼。
古华说:“哦,城里来的,稀客!你们这是去哪里?”
王大铭说:“去你们这公园观光观光。”
何应深道:“好久没回,没想到小山包修成了公园,虽然简单,小地方也将就将就。明天打算带这位去逛青龙洞,正好想多约几个伴,古老师你也去嘛!”
古华说:“要得,我来你们南岭这么多年,还没去过,往年的学生去得多。现在讲开放,可反而更保守,取消了学生的游泳、春游活动。明天正好星期天,你俩来中学,我们一块儿出发。明天见。”
古华离开后,王大铭说:“这位老师我对他很有点儿感觉。”何应深道:“我哥与古老师他们是一伙文学,文学之友,办了个“彼岸文学社”,我也与古老师他们混得很熟。”
翌日天正好晴间多云,三人带上干粮、大手电,顺沟上山。这对城市长大的王大铭是需要勇气又够刺激了。晚春愈翠滴绿,溪水汩汩鹊鸟复苏,人与物精神浣涤一新。三人一路放开心怀,指点说笑。
“哎,这条河叫什么河?”王大铭问何应深,“越往上越窄?”何应深答:“小寨沟。”
古华说:“其实何为小寨沟?山石地貌看似一成未变,实则新陈代谢一刻不停,虽然变化缓慢总也在变。又这河水,此时流经的河水已非彼时的河水,一切已今非昔比,故实质上已不再是小寨沟了。又如我人,一生相貌几变,到底哪个是你?只是在我们凡俗的视觉下,似乎一切未变,似若如常,世界貌似平静,实则冥冥中的虚运动惊天动地。”
王大铭听出了韵味,不由大笑道:“你这是,是高级的幽默狡辩,在你眼中,好像啥都不顺眼,啥都不是那么一回事了,哈哈——!有意思,你这人不寻常!”他们一路谈论,不觉早已爬山了。
古华说:“世上有三类境界中人,一类无心,如童年,有无知之乐,二类有心,这类境界中人于世事视而未透,追逐物事名利,这类境中人最苦恼,心中充满贪嗔痴喜怒,是人生社会舞台上的主要演员,主宰统治社会。三类谓之空心,这类境界中人罕若晨星,于万事万物圆融地观照,郎朗出尘,开襟条俗,或为仙向佛。”
王大铭叫道:“新鲜。想不到山里还有你这样的人,幸运,太埋没了嘛!”
古华说:“世上如我者肯定不少,反醒人生。宇宙孕育了星体,地球抚养了生命,多少人不思反顾,迷糊过世,被生命牵着鼻子走,与其它动物一样是生命的奴隶,即或是政治家,科学家。人类社会科技发展到今天,既已成为地球的主宰,决定未来命运,那么究竟应该怎样治理世界,人类进化的趋势应该是什么?已刻不容缓,还是一本糊涂账啊!广漠的时间和空间中,我们只见到夏绿秋黄,虫鸣鸟唱,日出日作等周而复始的平淡现象,听惯了梢公的号子,看惯了船上的白帆,我们只见到马达在轰鸣,灯丝在燃烧,谁见过电的本来面目?”王大铭感兴趣,故他们爬得慢,如散步一般。
古华手指山河,又道:“你们看这山川树木河流人世,世界事物现象扑朔迷离,如烟如雾,使人迷在其中,只见表象不见本质,愈平淡的现象愈容易忽视,愈简单的道理愈不容易被理解,童言往往触及深刻的道理,歌德巴赫猜想‘1+1=2’不是很简单吗?但是要说清很难,其实有多大用?我们生活在事物的表面,但我们本身是深刻的。”
何应深起初搭不上言,这回有了灵感:“那你说,到底是先有鸡后有蛋或是先蛋后鸡?”
古华微笑道:“去问问大自然吧,他保有全部玄机。”顿了顿,又道:“不过,这个鸡蛋问题本身就告诉我们,当它始生时本身就没有先后之分。”
王大铭又是一震,叫道:“有道理,有道理!”
三人上至一山梁,坐下小憩,吃水果,抽烟。古华说:“王老兄,你若真有兴趣,我的话还多着呢。”王大铭道:“好,好呢,对我来说,恐怕比去山洞过瘾呢!”
“难得,难得。”古华不像是说给别人听,自言自语。然后说道:“谁都见过人与地球,但却没发现人与地球结构的相似性,世上所有的现象,比如同性相斥,异性相吸,人事与物理亦然;七月最热与人临死回光返照同属一理;植物烧之火势愈大愈旺,势弱愈奄与人事锦上添花,穷途末路一理;社会机体循环,海水云雨循环,人食五谷排泄循环,所有的现象归纳演义,说明万事万物一理,人与物一理,都是同一法则的衍生现象,小理是大理的缩影,大理由小理显示其玄谛,这就是“三维世界大定律”,由此及彼,可以居高临下解释并指导人类的一切作为。”
王大铭哎呀一声,道:“这很多事情是一张纸,不戳不破,一戳就破,比如人说事拉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