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麻麻亮,罗下庄就来了几个不速之客,直奔水家而来。
水蔓菁还没起床,昨天和水易然说了很多,没想到水易然对她这种医治方法不仅没有害怕,相反还来了兴趣,还一个劲的说今天一定要亲自去看看,而水蔓菁也答应了,今天带他去看看。
水家就属段氏和杨氏气得最早,段氏刚洗漱好,把灶膛里的火生起来,就听到外面有人在喊水大夫!
段氏下意识的就去叫水易然,哪知道水易然出去之后,那人却说不是他,急三火四的要找一个女孩。
杨氏刚出来倒洗漱的水,闻言,说道:“什么女孩?你是来找大夫吧?”
那人点点头,杨氏觑了一声:“那不就是了,我儿子,是这十里八村唯一的大夫,除了他,你找不到第二个!”
“不是不是!”那人着急得很,“我们要找一个姑娘,十五六岁的样子,长得很瘦,她说她就住在罗下庄水家,我们一路问来,罗下庄水家就这一家,我要找她!”
“哎呀,都跟你说了……”
段氏看了一眼身边的丈夫,两人一开始没回过神来,后来夫妻两才意识到这个人说的,可能是水蔓菁。
“娘,那个,你先进屋去吧,蔓蔓早就跟我说过,想跟着我学医,我膝下也没有儿子,就她这么一个孩子,他跟着我学也好,她等下就跟我出去!”水易然急忙拉住杨氏,朝段氏眨眨眼。
段氏因为昨夜没有将钱上交给杨氏,正心虚呢,所以,杨氏一过来,她是一眼也不敢看杨氏,生怕被她看出点什么来。
杨氏一听这话,顿时脸上就露出不屑来:“老二,你说她要跟你去学做大夫?你搞什么啊,你虽然没有儿子,但你大哥家三个儿子,你找谁不行?就算你看不上守钱和守家,那守财呢,守财不是个挺好的孩子吗?你好端端的,为什么将这手艺传给一个丫头片子?我知道她是你的女儿,但是,一个丫头片子,将来还不知道嫁给谁呢,你,你……”
水易然不乐意听,不悦得很,打断杨氏的话:“娘,大哥的三个孩子,我从小叫他们跟着我学,谁跟着我学了?他们没有一个愿意,俗话说牛不喝水强按头也不行,蔓蔓现在既然愿意跟着我学,那我就教!”
“你教……你教什么啊,你自己出去看看,哪有姑娘家学这个的?你这不是让人笑话吗?她现在已经这样了,你再让她跟着你学……”
“娘!”水易然很不高兴,“她到底怎么样?我说过,这件事不许任何人再提,你非要逼我,你才开心吗?”
杨氏被突然变脸的睡意吓了一跳,她早年丧夫,一个女人,一把屎一把尿、既当娘又当爹将几个孩子拉扯大,水易然从未顶撞过她,水家更是因为她,到现在没有分家,这一次,是从水蔓菁跳河之后的第二次,当她松口气,眼眶却有些酸涩,拿着木盆,木愣愣就回了屋子。
看着她的背影,水易然很无奈,却没有一点后悔,他是个儿子不假,但他同时也是个父亲,这十多年来,他觉得自己很失败,亏他还是大夫,看人的眼光不准,差点害死了自己的女儿,对水蔓菁,他总觉得亏欠。
段氏也被吓到了,杨氏一走,她才敢大口大口呼吸,喃喃道:“孩子他爹,你,你凶什么凶啊,真的,娘的性子,性子你知道的,你这样凶她……”
“你去叫蔓蔓起来!”水易然看着如受气小媳妇儿一般的妻子,心里更加无奈,这些年,媳妇儿早就习惯了这种逆来顺受,他的心里却开始反抗了。
段氏抬眼瞥了水易然一眼,转身就去叫水蔓菁起来,走出几步,身后的水易然说道:“花娘,蔓蔓是我们的女儿,我们唯一的孩子,上次的事情已经教训了我们一次,外人这么说,我们都要阻止他,何况是自家的人,别再刺激蔓蔓,这孩子,经不起刺激!”
段氏的眼泪差点掉了下来,大步走了出去。
“我想你说的应该是我的女儿,这会儿天色还早,你且等等!”水易然作为大夫,自然很清楚救人如救火,只是,水蔓菁是他的女儿,还没起床,又是个姑娘家,怎么好意思去催?
“不是小的想催,实在是,实在是我们少爷等不了了啊,大夫,我们少爷昨夜过了子时就开始发热,我们一直按照水大夫说的降温,中间温度确实正常了,但是不久前,又开始发热,比之前更热,我们实在是没办法了,我们少爷是她救回来的,可不能就这么不管了啊!”
段氏抹干净眼泪,进来急忙叫水蔓菁,水蔓菁一听,翻身就起来,飞快穿鞋子,拿了一件衣裳,一边朝外周一边穿,段氏在她身后说道:“哎,蔓蔓,你洗漱洗漱,你的裤子还没穿好啊!”
水蔓菁低头一看,可不是,自己的裤子还没穿好,她将衣裳放在门边,顺手整理了一下,一边朝外走一边跟段氏说道:“娘,不用管我了,救人如救火,我先去看看病人再说。家里这边……”顿了顿,水蔓菁停了下来,段氏追上来,她轻声在她耳边说道:“娘,别什么事都捞到自己身上,能偷懒点就偷懒一点,等我去,回来给你买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