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我养的那两头猪卖了,大概还能再凑个几百块。还不够的话,就让你舅舅们也凑点。”
“不过咱说好了,外婆的钱你可以不用还,但是你舅舅他们还有家庭,你就当是借的,以后你出息了,要想办法把舅舅家的钱还上,行不行?”
顾盼一手握着筷子,一手捏着透着点湿润手感的薄薄塑料袋,感觉这钱都要灼伤自己的手了。
上辈子,是不是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外婆也曾这样无私地把自己贴己的养老金给送了过来?还有自己的舅舅们,是不是也悄悄地伸了援手?
只不过当时的自己,一心只顾着要抗争,根本没有顾及父亲到底是如何奔波,才能在短短的时间凑齐这几千块钱的“巨款”的。
顾盼又忍不住了,泪水不住地滴。
难怪后来三个舅舅办事,爸爸和妈妈就算再艰难,也咬紧牙关给了最大的支持。
而自己因为不知道这前因,还在心中吐槽妈妈是个“伏兄魔”,其实是父母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用尽微薄的力量,为自己这个不肖女还着无法还清的人情债呢。
顾盼呜呜地哭了,自己虽然心里知道外婆疼自己,口上也总是说自己是最尊敬外婆的,无奈能力不足,却没有实实在在地孝敬过她老人家。
一切口头上的赞赏,不过是水中花,镜中月,一戳就破了。
她这一哭,邓桂兰又不高兴了,做惯农活的大手一挥,拍在顾盼的肩上,口中骂道:“哭什么?身子饿了这么多天,亏损的厉害,更不能大喜大悲。”
一旁的林月季也是忍不住落泪,只说了一声:“妈……”
千言万语就藏在哽咽里面了。
邓桂兰挥挥手,一脸不耐地起身:“你们这俩母女这么爱哭哭啼啼的,没劲得很,我走了。”
林月季擦干泪水,连忙跟在后面喊道:“妈,喝碗粥。”
“我家没得喝吗?走了,你回去看你闺女。”
邓桂兰住在隔壁村,同一条大队,走路也就十五分钟的路程,对于农家人来说,比吃菜还要容易。
说话间已经走出了好远,她还要赶回去煮猪食呢,喂饱一点,明天多两斤猪下水也好啊。
顾盼捏着手中的钱盘算,五百多,也能干好多事情了。
她不是矫情的人,如今她确实需要这钱,只不过不能是白拿的,这是外婆借给她的,日后必定百万倍偿还。
她在心中盘算,要如何才能把父母都拐出门,放弃这种田的营生,和她去做生意。
农村的人,对自己的土地和家,有着骨子里的留恋和归属感,毕竟人离乡贱,这句话不识字的老农都会嘀咕。
只是顾盼她如今受年纪和能力的局限,必须借助父母的力量,不然实在也不愿父母和她一起奔波劳累。
正想着,门外传来父亲说话的声音。
吃了一碗粥,顾盼好歹恢复了点力气,连忙收拾了碗筷往厨房里去。
走到门口,看到是父亲和六堂伯,一边说一边往里走。
顾盼的父亲顾展鹏生得高大,一身黝黑光泽的皮肤,一看就是背朝天的弄田人。
和他走在一起的六堂伯顾展焕就长得瘦小精干,正解下头上的草帽,身上的线衫被汗湿了一大片。
顾盼笑着打了声招呼,去厨房洗碗了。
看到晾在灶台上的茶壶,就想着给泡一壶茶水吧。
虽然她离开农村生活许久了,但是有些技能只要学会了,就不会遗忘。
蹲在灶屉下,用吹火竹筒轻轻吹亮了掩在炭灰下的火星,塞了几块干柴进去,不过一会儿,灶台下的火就烧了起来。
林月季一般在灶上都温着热水,烧开不过是一会儿的事。
顾盼在厨房转了一圈,没发现茶叶,只能走到中厅里面去翻找。
好容易才在柜子里找到一小袋子的茶叶,打开一看,顾盼都熄了泡茶的念头。
用破了挂耳的红色朔料袋裹住的一小袋子茶叶,其实更准确地说应该是茶叶碎末,散发出一阵阵奇怪的气味,虽然不能说臭,但是绝对不是茶香。
顾展鹏看到女儿蹲在柜子前看着手中的茶叶发呆,笑着道:“就是这个茶叶,你去给六伯泡一壶。”
顾展焕把手中的烟头在地上掐了一下,再用脚踩着搓了一下,咧嘴笑着继续问:“除去赞助费,一个月要多少伙食费啊?”
“听说学校饭堂有补贴,一顿饭也就一块钱左右,当然了,如果要加菜,那肯定是另算的。”
“一顿饭一块钱算,一个月就要九十多,还有书费杂费&hell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