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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堂伯絮絮叨叨地开始给顾盼算账,仿佛要上学的是他自己闺女一般。
顾盼最看不上这位六堂伯,自以为是,就像那井底的青蛙一般,逮到一个话题就呱呱呱地长编大论,呱噪得很。
等她泡了茶回来,发现父亲和六堂伯之前的气氛有点奇怪,父亲已经不笑了,只低着头看自己的衣襟,一副我不想与你计较的模样。
六堂伯也寂寞无声地抽着手中的烟,依旧是那副我说得都是对的神情。
顾盼叹了口气,倒了两杯茶,分别放到两位长辈的手边。
顾展焕喝了一口茶水,放下来一脸啧啧的表情,“这个茶叶没有上次我在支书家喝的好。”
顾盼悄悄地翻了个白眼,那请您去支书家继续喝,谢谢。
顾展鹏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堂兄,最终还是忍下了要呛他的话,依旧沉默。
没人搭腔,顾展焕估计也没劲,抽完了一口烟,把茶杯里的茶水一口饮尽,捏着草帽,口中称道:“我去田里看看水。”
顾展鹏点点头,不冷不热地问:“晚上家里吃饭?”
顾展焕挥挥手,走到门口才记起来一般,从裤兜里掏出一叠钞票,放在刚刚自己坐的竹床上。
“上圩买了小猪仔,就剩这点了,回头花生榨了油,看看还能凑多少。”
说完把帽子往头上一盖,无比潇洒地跨门离去。
顾展鹏有点微征,捏起那几张皱巴巴轻飘飘的钞票,轻轻地笑了,刚刚还在那边算账说这个书读得不划算,这边又留下钱支持,自己这个堂哥果然是个嘴上不肯输的人。
看到同样微怔的女儿,顾展鹏走过去轻抚了一下她的脑袋。
“细细,别担心,爸爸会把钱凑够的,让你好好地去读书,好不好?”
顾盼憋回了眼中的泪水,笑着对父亲道:“爸爸,我不想去那个中专念书了。”
顾展鹏挂在脸上的笑容敛了去,看了女儿一会儿,又露出笑容道:“傻闺女,钱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我已经凑得七七八八了,实在不行,我们把牛卖了。”
顾展鹏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话。
这个年头,在顾盼生活的仁厚村,还是主要是用人力耕田为主,牛更是必不可少的耕田好伙伴。
顾展鹏能说出卖牛这样的话,其实是下了巨大的决心。
顾盼又有点受不了了,借着过去看炉子的火的借口走了出去。
上辈子她和父亲没两句话,特别是借着这一出绝食上了学,回家对着父母更是梗着脖子,一副恶人先告状的模样。
后来毕业了,直接就留在城里工作,轻易都不肯回家。
时间长了,年幼父母给予的温情都淡忘了,她以为自己从小就和父母不亲的呢。
尤其是母亲离世之后,她更是有太多的借口去责怪父亲没有好好照顾妈妈……
这样的女儿,如何让人不寒心。
顾盼坐在灶台前,被灶火哄得全身发热,汗水湿了一背,脸上泪水也湿了一脸,但是她却不想挪动,顾不得脏,捏着衣角摸眼泪。
这才刚回来,这感动的频率会不会太高了。
上辈子活了四十岁,顾盼把太多的精力用在追求个人感情上面,对于周遭的亲人,实在是忽略过多,如今回头看看,顾盼都恨不得狠甩自己两个打耳光。
不过这些自怨自艾的情绪不能任由它滋生,毕竟是经历过生死的人,顾盼知道,如今最重要的事情是想办法带领全家走出困境。
所谓“无钱生哑子”,如果想要报答身边这些亲人的恩情,自己手中没钱,那都是空口白话。
关键是母亲的身体,当年如果及早发现和治疗,是不至于要命的,如今一切还来得及,一定要及早准备。
她不仅要母亲好好活着,还要给父母在城里买大房子,过富足安稳的生活。
这个时候的顾盼,虽然有了上辈子的经历,但是依旧还是一个文化水平不高,见识有限的朴实妇女。
对未来生活最好的愿景,不过是住个大房子,可能连养条“洋狗”这样的想法都不敢有。
毕竟她见过人家养狗的,比人还精细,她现在都吃不起进口食物,当然不敢想给狗吃进口罐头了。
但是毕竟比她上辈子一心追求爱情的想法要稳妥一点,毕竟爱情虚不虚无不说,钱钱却一定是香香的。
但是怎么让父母和自己一起去赚这钱钱,这个愁啊,太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