晃珠帘子突地被撩开，珠子撞击的声音噼里啪啦的，乱不成章，显得来人很是鲁莽，海青不禁蹙了眉。

    “八妹想是吓着了。”知寒的声儿温温纯纯的，似带着股子海青这会儿正缺的暖气儿。

    海青抬了眉，瞧见知寒难得的没有穿那晃眼的紫色，只着了件挑银丝镶淡紫滚边的月白凉衫，随即垂了眉，却没起身行礼，只是询问道，“大哥从外间来，可知外祖母眼下如何了？”

    知寒却是一把松开珠帘，几步便走到海青跟前，略停顿了会儿便转身径自坐到了海青一侧的靠椅，身子往椅背上一靠，“祖母只是被口痰糊住了，这会儿子外头正闹着呢，也不知此刻是谁在为祖母吸痰呢？”

    海青不禁侧目，她怎么就觉得知寒口气里满是看好戏的嘲弄呢，却是没有说话。

    自有丫鬟前来上茶。

    一时间有些沉默。

    知寒就这么眯着眼瞧着埋着头的海青，手指弹着扶手，声音一下一下的带着股子闷闷的沉。

    待的上茶的丫鬟端着托盘退走，知寒开了口。

    “小妹……”

    “大哥……”

    异口同声。

    海青心里一惊，随即接口道，“大哥有话先说。”

    “适才侯府的人已经来过，报丧的同时也作了说明。”知寒嘴角一勾，自把海青的惊慌看在眼底，心里不禁升出一分愉悦，神色却是略显淡漠，“说是姑母没能留下却是因着她硬要保住孩子，只可惜那孩子一出生便浑身铁紫，早没了气儿，姑母本就有血崩之势，这一瞧到那孩子，顿时便翻了白眼，最终还是没能留下。那抱孩子给姑母看的婆子早被杖毙。眼下，因着孩子死因蹊跷，侯府正查着呢。只不过……怕是不会有什么结果，毕竟……也就给祖母一个交代而已。”

    海青听着眉头也是一皱，心里头自是知道知寒想说的意思，毕竟姑母已经死了，那下毒手的很可能在侯府地位不低，侯府势必要掂量着行事，最终恐怕也不会将那幕后指使者给处置了，顶多也就将一杆子相干人等给肃清干净再找个顶罪的了事儿。

    “那接生婆子原就是受过祖母恩惠的，只是此次怕是也……”知寒又道。

    海青说不出自己心里是什么感觉得，只觉得这世道实在是太黑暗了，就姨母的心思手段到头来还是被算计致死，也不知是不是因着姨母的死因与自己并无关联，海青只觉得胸腔里如同被清洗了把般，爽朗了很多，只是道，“那孩子也着实无辜……”

    知寒却是斜了斜眉，“怪只怪他投生世家。”

    海青看了知寒一眼，心里头噎得慌，却是没有接话。

    知寒见话说得差不多了，握着茶盖子的手一松，茶盖子就这么合上了茶杯，那茶却是没有动的，许是觉察到海青的目光，知寒却是对上海青的眼，淡然一笑，嘴角却是习惯性地勾起，“我素来不爱饮这浓茶。倒是小妹，好似颇为喜好。”

    海青听着这话似有旁音，心里也是一诧，便道，“这茶很是难得，老夫人前个也就拨了一两到我和七姐屋里，往常也是舍不得喝的，这也就是能在老夫人屋子里多喝上几口。”

    知寒只是哦了声，却是弹了弹衣摆站起道，“小妹先前淋着雨，可得仔细着身子，这若是不舒服大可回了院子去。祖母那挤满了人，一时半会儿子也是插不进脚。我这便过去瞧瞧。妹妹请便。”

    海青瞧着知寒要走的样子，也是站起了身，福了福，“大哥慢走。”

    知寒这一走，强打精神的海青就似要跌坐下去般，却是撑住了长乐的手方才站稳，只觉得脑子里隐隐地发疼，心里自是知道自己受凉了，只是奇怪明明自己装得很好，那知寒却是如何看出来的？

    “扶我去看看外祖母。”海青道。

    长乐瞧着海青的手似在抖，也是紧了眉头，“小姐还是请了大夫看看吧。”

    海青却是摇了摇头，这会儿子府上的大夫都在老夫人那儿扎堆呢，哪还顾得上自己的小病小痛的。

    长乐急了，“就小姐您这样，哪个敢让您去看老夫人呀？”

    海青却是盯着长乐不说话。

    长乐脑门子一亮顿时便悟了。

    海青这么一去，自然不会让靠近老夫人，只是强撑着走那么一趟便是重重的孝心，自会有大夫上门看病，若是不去，纵使她病得再重也会被议论成不孝，只怕还会被排在最后等到有人想到她方才能得到医治，平白耽误了病情。

    叽叽……吱吱……

    海青半靠在米榻上，隔着窗看着外头长乐不断逗着那灵鸟，窗外的那盆花长势却是愈发好了。

    “小姐，您说这鸟每次飞出去再回来总会掉膘，又何必呢，老老实实地呆在笼子里好吃好喝地岂不是更好？”长乐用小勺子又给那鸟添了勺鸟食。

    海青撑着脑袋看了好一会儿子也着实是厌了，只是垂了眼，懒懒道，“不会飞的鸟哪还算是鸟？”同样，不自由的人又怎么称得上是完整的人。

    长乐想想也是，“都说懒着懒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