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苦头还木而搁置④。”
老大点头,老三拍手叫好。
老二摇头:“放暑假,人都在屋里,马路上人又多,被他们看到,要吃笃栗子⑤、鞭三饭⑥的!”
“周扒皮、麻婆儿一起上落班的,没什么难,但要趁老缸头、小狗儿、杨梅、春桃都不在,这恐怕有点儿凑不好。”老大有些担忧。
阿明信心十足道:“你们尽管放心,笃定没问题!”
之后的十多天里,阿明有时拿张小凳儿,坐在家门口,地上放两只蛐蛐盆儿,佯装和小鬼头斗蛐蛐,注意着周家动静;有时伏在窗口,眼睛一眨不眨,观察周家的出入。
这天,周扒皮夫妇上早班去了。中午一过,老缸头、小狗儿拿着蛐蛐罩儿出门了,阿明知道他们不是去城隍山,便是去万松岭捉蛐蛐,要些时间才能回来,便三步并作两步,跑下楼来,躲在自家门后,将半扇门开了一条缝儿,眯着眼儿盯着周家看。
“吱嘎!”
约莫过了半个钟头,周家的门开了,杨梅、春桃没出来,她家三只母鸡倒是一蹦一跳先出来了。阿明家的公鸡一早就在外头晃荡,见了母鸡,鸡冠鲜红、直竖,抖开一只翅膀,咯咯咯叫着,斜着身子,直追着母鸡兜圈儿。一会儿,在他家的门口,公鸡猛然啄住了母鸡的头颈,揿到在地,骑了上去。。。。。。
公鸡追母鸡,阿明看得不少,可是像今天这般近切,还是头一遭。那母鸡乖乖地匍伏了下去,翘起了屁股。。。。。。
阿明正胡思乱想,咯咯的笑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杨梅和春桃边笑边朝他家门走来,在门口立住了脚。
阿明悄悄地掩上了门,竖起了左边左上角缺了一个口子的耳朵。这个口子他不知道怎么会缺的,也许是摔跤摔破的,也许是被大人揪掉的。
“大公鸡坏,欺负小母鸡!阿姐,公鸡为啥欺负母鸡呀?”春桃一脸的疑恼,傻乎乎地问杨梅。
杨梅眨了眨双眼皮,不假思索地回答:“公鸡力气大,母鸡力气小。”
“为啥要骑在上面这样子欺负呢?”
“母鸡不听话,公鸡叫它停下,它还要跑,就骑在上面惩罚它,甩威风呗。”
“这只母鸡那么小,那只公鸡这么大,母鸡会不会被压死呀?”
“不会的。”
“为啥?”
“你看公鸡的两只爪子,踩在母鸡腿上,使劲撑着,它还有点良心。”
“公鸡摇摇荡荡,好吃力,为啥呀?”
“这。。。。。。”
“母鸡会生蛋,公鸡为啥不会呀?”
“。。。。。。”
春桃见姐姐蹙着眉头,愣在那里,半晌没回答,便跑上去,狠命踢了公鸡一脚,没踢着,就拉起杨梅的手儿:“阿姐,快走吧,冬萍姐姐等着我们去剪纸、躲猫猫儿⑦哩!”
杨梅和春桃手拉着手儿,跳嘣嘣地,像一对蝴蝶儿,往对面去了,留给了阿明一首童谣:
哎唷喂,(春桃唱)
作啥啦,(杨梅和)
蚊子咬我啦,(春桃唱)
快快爬上来,(杨梅和)
爬不上,急个办⑧?(春桃唱)
飞机乘上来。(杨梅和)
阿明傻傻地坐在门后,他在想如果春桃问他,他该如何回答。不知过了多少时间,几个兄弟斗完蛐蛐回家,见阿明坐在那里,知道他在想着那歪事儿,朝他呵呵一笑。
“昨天紫阳山坟窠里扌可来的那只‘大红袍’,连斗五只,咬得它们一塌糊涂!”老三朝下半曲食指和中指,再分开来,扮成蛐蛐儿的利牙,在阿明面前做出横冲直撞的样子。
阿明喜斗蛐蛐,今天却心不在焉。
“今天赢了一角钱,走!买油冬儿⑨吃去!”老大得意洋洋,嘴里叼着蛐蛐草儿,龌风鸡槽⑩的一只手拍拍阿明的肩膀,另一只手翻滚着几个硬币。
阿明坐着不动。
老三似是看出了端倪,对阿明说:“算了算了,那个事儿被人抓住,要吵大架儿的,弄得不好,还要到派出所去!”
阿明坐着,还是不动,他的眼睛这时已朝向门外的天空、树叶和路面直看。
天空乌云滚滚,越来越浓,越来越黑,没多久,似要塌下来一般。
豁闪婆乍现乍失,每次闪现,似要撕裂乌黑神张开的邪恶的黑暗;雷公爷咆哮着,震耳欲聋,似要唤醒瞌充鬼沉沦的麻木的灵魂。
狂风呼呼,刮得树叶、沙尘满街乱飞。有几块瓦爿儿被吹掉了下来,砸在人行道上,发出声声吓人的碎响。行人捂着脸儿,遮着眼儿,匆匆地奔跑着。。。。。。
夏天的脸,说变就变。一场暴风雨就要来了!
阿明的眼睛始终没离开过周家的门,他手里捏着的几根火柴棒儿,几乎要湿透了。
他的心扑通扑通,似要跳出喉咙来!
他倏地站起身,跑出了门外。几个兄弟想拉他回来,已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