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得肉身。亡魂终日在荒泽游荡,渴饮泥汤,饥餐黄土,无时无刻,不在觊觎平原外的谷麦鱼肉。他们施梦魇,拐人口,年年起兵,只为积蓄力量,摆脱荒泽。正因他亦鬼亦人的本性,每要被擒,便挥刀自尽,肉身死了,亡魂却回到平原。”杨箭羽耐心说到。
“世道清靖,哪有那么玄乎?都是爹生妈养的,割一刀不疼?”林越康懒懒说着,他舒着肩,将竹椅压得吱吱叫。
杨箭羽微笑着摇摇头,眼含喜爱,大度而宽厚。他看着眼前这个一刻也停不下来的日渐强壮的兄弟,不由想起胡开闲来,从前,那位哥哥也是这样同自己讲述平原兵的传说。
“是啊!谁愿意死呢?”杨箭羽仰头喝了一口,叹道。
见杨箭羽蓦然神伤,林越康坐直身来,小心说到:“我听说开闲哥死了?芋头哥也进峡去了?”
杨箭羽点点头,闷声不语。
“开闲哥糊涂啊!”林越康说到:“二公子会打什么仗?为什么要听二公子指令?大宗主明里让他辅佐二公子,防守入云山,实则将他与大公子并论,同领两翼护卫之责。也不想想,如果大公子丢了金马山,入云山安然无恙,胡将军的声威可要盖过大公子一头!”
杨箭羽只是喝酒。
“哥哥身为四大守护使之首,却不得这般重用!”见杨箭羽沉默,林越康终于把话说得明白。
“人都死了,不提也罢。”杨箭羽淡淡一笑,挥挥手,示意林越康过去喝酒。
林越康凑过去,蹲在竹凳上,提着酒杯抿下一口。
“哥哥!芋头哥进峡一月有余,可有信儿回来?”林越康接着问到。
“昨日峡口守备来信——”杨箭羽说不下去,只是斟酒摇头。
“大宗主也是奇怪,平原兵来势汹汹,他不令芋头哥拒敌,却令他去陪二公子送死。”林越康又说到。
杨箭羽不敢答话。
“也好!胡将军死了,大宗主必然重用于你,若是芋头哥也死了——”林越康又滋了一口酒,说到:“我也可以摆脱极北山了!”
林越康向来看不上大芋头,论相貌,论武艺,论决断,论人缘,自己样样胜过大芋头一大截,可偏偏不如大芋头得宠。
“你最年轻,急什么?”杨箭羽淡然说到。
“林越康!林越康!”营外忽然传来杜灵芝急促的呼声。
“大小姐也来了!”林越康欢喜,跳下竹凳。
“是你下的令,要杀平原兵?”杜灵芝掀开营帘,人已来到木桌前。
林越康一怔,满不在乎说到:“对啊!”
“杨箭羽你也不拦住他!好容易捉回个平原兵,正要交给宗主爷审讯,为何杀他?”杜灵芝责问。
“我带来个平原兵将官,他知道的,肯定比你的小兵头多,留他何益?”林越康解释到。
“我捉的人,要你杀?”见林越康也带了俘虏回来,怒气全变成与林越康重逢的喜悦,接着说到:“既然如此,明天一起拖到帅营,比比哪个知得多!”
“比便比了!”林越康爽快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