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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驿道之前，三人艰难走近，精疲力竭，没走几步，便又滑到。

    杜宏居于中，被谷有成和黑胡子左右扶持，就像两个月没吃没喝一样，他已瘦到只剩一副骨架，若不是那双深陷而空洞的眼睛，叶露决不会把他和朝宗山的二公子联系到一起。

    是的，这双眼睛，她记得最清，锁魂洞里的邪术女也有一双同样的眼睛，和杜宏一样的深陷和空洞。

    “二公子！谷有成！”

    没人回应她，甚至没人愿意抬起头看她一眼。

    “却是怎的？”

    叶露再看时，连谷有成和黑胡子也像是两具丢了魂儿的泥塑。他俩的体格虽与从前一般的强健，脸上却看不出半分活人的气息。他们似乎听不见叶露的喊音，只如提线木偶一般，僵硬地向前走着。

    “真是他们吗？自入峡谷，已有两月，久在凶险之地，任谁都已死了，怎还有命回来？”故人归来，叶露原本略有欣喜，不见三人回应，她竟不自觉慌了神。

    相传，在需得抄录七处以上碑文方可抵罪的罪人中，只有望鱼山杨猎户一人返回，回来后，却疯得透了，未到半年，暴毙菜窖之中。

    “他们这样，不是疯了，是傻了。真要傻了，就算抄了碑，抵了罪，又有何用？还不如死了干净！”

    三人依旧走着，眼看错过，三人身后，也不见半个杜宏的亲卫跟上来，叶露心下一震，疑问又起：

    “一百来人领罪而去，虽未全数尽没，却也只有三人归来，落鹰峡怎会如此凶险？他们到底遇到了什么？

    大小姐令我到后山的九碑塔寻找救助他们的办法，我虽进到塔里，却未带出只字片语，这九碑塔到底有何奇妙？落鹰峡的九碑到底有何奇妙？二者又有何关联？他们既已归来，定已抄得七碑碑文，若真如此，或能解我疑惑！”

    想到此处，叶露大步拦在三人身前，迎着杜宏面门喊到：“二公子！”

    “叶露？”左前的大芋头最先认出了叶露的声音，忽然咧嘴一笑，这一笑，连脸上的癞疤都裂成了舌红，肉丝上的血泡里也跟着流出了又白又稠的浓水：“我若没有猜错，这该是金鼎山地界，前不挨村，后不着店，距离朝宗山还有千里之遥，你怎也在这里？”

    见大芋头开口相认，出于礼节，她赶忙揭下脸上的黑纱。

    “叶露？采泉官叶露？我朝宗山的叶露高挑丽致，出尘脱俗，肤如凝脂，面如白玉。你一脸黑纹，邹巴巴的，哪是什么叶露？你这鬼怪，莫非又是那麻脸怪变出来迷我的？”杜宏推开大芋头，满面凛然，直逼叶露。

    黑胡子生怕杜宏又瘫倒在烂泥坑里，赶忙上前扶住他，嘴里不住念叨道：“爷爷！快消停些，你要死在路上，胡子我交不得差！”

    杜宏一把掀开黑胡子，自己却失足一滑，仰面跌在泥汤里。他半撑着身子，脸上泥浆拌着泪水，厉声泣道：“碑都没抄完，交什么断头差？装疯卖傻，强要出峡，致我无功而返，父亲定要斩我！啊呀！挨千刀的，我便死了，也不饶你！”

    黑胡子趟着泥浆，大步走向杜宏，左手一把抄起杜宏，右手握紧拳头，挥到杜宏面门，暴跳说到：“若不是我，你早就变成了虎豹拉出的几坨屎……”

    二人有来有回，吵得不可开交，大芋头立在一旁，也不劝阻，生怕泥浆溅到了自己身上。

    “你莫怪二公子刚才说的糊涂话，也莫怪我不出手劝他俩，没用的！吵了一路了！拦也不住！”大芋头似乎看出了叶露的疑虑，赶忙耸着肩，无奈说到：

    “黑胡子误入水潭，捞起几根人骨，就此疯了；二公子先失杜长陵，又经一场恶斗，失尽亲卫，连遭重创，支撑不住，也已疯了。这黑胡子虽然疯了，却也保全了二公子和我的性命。在恶斗时，我们眼看都为猛虎所伤，他却以身护主，扑在我俩身上，虎兽惧怕黑胡子，竟不近身。我三人捡回性命，却疯了两个，只得放弃抄录五碑以后的碑文。

    一路出峡，二公子一直以为是黑胡子贪生怕死，强要后退，所以忌恨在心；黑胡子一疯，再无尊卑之分，只顾依着火爆性子，连缠脚的树藤都与它可打骂一阵，还由得啰啰嗦嗦的二公子？两人一言不合，便吵在一起，我是劝不过来了！”

    叶露呆呆看着骂作一团的杜宏和黑胡子，面有恻隐，心疼说到：“他不也夸我出尘脱俗吗？为何怪他？也好，疯了也好，宗主见他这样，就算未能抄得七碑，也极有可能饶他性命。”

    “你怎的了？几月不见，怎就变成了这样？”大芋头心下关切，并非有意触动叶露的伤感之处。

    “前月采泉，失足掉进毒泉，坏了脸，除此之外，再无它伤，并不碍事。”叶露已知杜宏等人并未抄完七碑，自然不能破解九碑之秘，也不愿在大芋头面前提及偷入九碑塔之事。

    “我还以为，在这群山之中，除了落鹰峡，再无毒瘴之地，原来只在我朝宗山，便有此等害人之泉。群山高人极多，等赶走平原兵，定能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