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他的脖子,宁静而满足。我不想让他知道我遇见了什么事,我一直都舍不得他和母亲为我担心。
可是父亲还是察觉了我的异样。“我的小公主,怎么了?”
“刚刚地震了。”我闷闷地说。
“宝贝,我就是赶来接你的。先送你回去,我再和胜海舟继续谈。你知道吗?这个人去过旧金山,竟然还认识雷姆上尉,太让人意外了。”
“你们谈什么?”
“幕府想请我们的人帮他们训练海军,也许他们和荷兰人之间有些不愉快吧。哦,宝贝,你眼圈红了。刚刚哭过吗?”他揉了揉我的头发,说,“女孩子总是感情丰富,你们还会再见的,不要难过。”
“我没见到维维安。”
“那你怎么在里面待那么久?”
“爸爸,我迷路了……。”我把头埋在他怀里。他没理解我这句没头没脑的话。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是真的迷路了。
“嗯?你身上怎么有一种很淡的香味呢?”他嗅了嗅,奇怪地问。
可是我已经没有力气回答他了。
那天回到家里,我洗过澡,换了身干净衣服,就急急忙忙地去找小林先生,他也和我们住在一起。我想请他帮我打听维维安的下落,竟意外地遇见松本医生。他也是来告别的,他要回江户的医所。
“这个时节,本应该去岚山看红枫的。”松本医生无奈地说,“可是眼下时局动荡,不得不提前离开。”小林先生翻译给我听的时候,又告诉我,长州的势力被赶出了京都,但是还有一批激进的攘夷浪士偷偷潜伏下来。昨天晚上我们去松本医生家的事可能会被一些人知道,那些人手段狠辣,说不定会以肃清卖国贼的名义对松本医生不利。所以松本医生过些天也得赶紧走了。
我郑重地用日语向松本医生致歉。我知道他和那些人关系很好,又请小林先生帮我问他那些穿着蓝色外褂的人怎么会出现在九华町的那个房子里。
松本医生告诉我,原先租借的住客早在前几天就已经退掉房子了,正好新选组的局长近藤勇要接大阪的情人深雪太夫来京都,就向屋主买下房子当外宅了。然后,他又和小林先生说了一些话。
我听不懂,也没有兴趣问。我知道维维安是安全地离开那房子的就足够了。她也许又踏上了游历的路程了,没有来和我告别,一封信笺也没留给我。真是她的作风,我并不生气。她就像一阵风,谁都无法束缚她。
离开京都那天,我偎依着母亲,安安静静地坐在马车上。有一阵子没见到的休斯顿和父亲他们坐另一辆车。他的伤好得差不多了,边上车边和我父亲说着领事馆那边准备从美国运几台电报机过来的事。看到我时,他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十分有趣。
马车在市区里不能放开速度疾驰。我像我刚来时一样,张望着这座城市的街道,热闹而有序,繁华而典雅。那些日本人依旧梳着好笑的发型,迈着奇怪的步子,拉长了别扭的腔调急促地说话。一切如常,可是我觉得有什么东西正在离我而去。
经过一个叫做河原町(也许是吧)的地方,人流熙攘,马车行驶得更加缓慢。前方拐角一面青色的布幡下,我一眼就看到了一个浅蓝色的身影,熟悉的抑或陌生的,我难以形容。我心情很平静,之前缺了一小块地方的心终于被填满了。
他还是穿着浅蓝色的、袖口印有白色山形的外褂,高高地扎起头发,绑在额头的发带随风飘扬。他坐在路边,拿着一串叫“丸子”的东西,正津津有味地品尝着。我见过那圆圆软软的小丸子,但是没有吃,日本的食物不对我胃口。看起来还不坏的样子,或许到了横滨可以试试。
马车就在他身侧慢慢经过。他抬起了头,我不知道他有没有看见我,他那充满东方风情的脸上依旧是第一次见到时的沉静。我注视着他,目光在他脸上流连,直到前进的马车将他的身影远远地拉在后面,一如外祖母常常感慨的那些留不住的旧日时光。
没有什么可以带走,就像生命的河流不曾为谁停留。我觉得,这样就可以了。我并不贪心。
挥挥手,再见女郎花。
整个京都开始下起了绵绵密密的秋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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