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才对,聪明的小姑娘就应该这样。”然后,她又继续说下去:
“那个男孩离开前,还扔给我一句话,‘京都恐怕已经不是久居之地了。’哈哈哈,真是难以置信吧?他那点淡淡的善意是从何而来的呢?在明保野亭的时候,我是站在对面的屋子里亲眼领略了他那含笑间抽刀,第一个破门而入的俊朗风姿啊。”
“还没到町门,已经望见了火光冲天,四处都是熊熊的火焰。那个晚上,我的耳边充斥着不绝的哭喊声和厮杀声,远远近近,隔壁楼道里匆忙走动的脚步声和收拾东西的杂乱声都听得一清二楚。不要叹气啊我的小女孩,这个时代就是这样人心骚动,伴随着战火硝烟,无论去了哪里都避免不了。”
“第二天,我的房东,那个好心的日本老人过来劝我要赶紧离开,他也要去丹波投奔自己的女儿女婿了。我送了点小礼物给他做纪念,把东西收拾好,拿着他给我准备的饭团就走了。”
“我还在河原町的路上捡到了一个有趣的日本小孩。他大概八、九岁吧,衣服又脏又破,满脸污垢,留着碎碎的额发。当时已经把手伸到了我的篮子里面,同一时间我就发现了他。是个特别的小孩,他看到我的眼眸和头发,没有像其他小孩子一样跟见了怪物一样大叫起来,只是讪讪地缩回手,趁我不注意又抓了个饭团,转身要跑开。我抓住了他的手,他很冷静地把饭团塞到嘴里,又倔强地抬头看我。我觉得真是好玩,把一点钱和剩下的另一个饭团都塞到他手里。不,不要误会我有那样的善心,我只是在奖励一个小孩很特别的勇气。哦,亲爱的小姑娘,别皱着眉头呀。你会露出那样的表情,是因为你没有尝试过饿上几天的难受,对食物的本能会让你两眼发光,只看得到吃的,别的什么都顾不上了。跟教养没有关系,那只是屈从心底的召唤,人是需要活下去呀。”
“那个小孩拿着我的钱和饭团,小心翼翼地放好,然后你猜他说了什么?他问我,他能帮到我什么?问我需要他带路吗?他对那一带很熟。我一下子很高兴,摸了摸他的头发,让他回去找他父母去,但我决定不再多给他钱,贪念会给人带来祸端。我想不出需要他帮我什么,所以我让他爬上垣墙,帮我折下枝头上的木槿花。中国人的医书说它能去湿热,反正也可以吃。我分了他两朵就要离开,转头发现他一直站在那里看我。”
“他说他的家没有了,母亲已经死了很久,父亲原本在三条桥西开了家旅店,一个多月前被查封了,父亲也失踪了。他说‘失踪’的时候已经快要流眼泪了,可还是忍住了。我很欣赏他把眼泪憋回去的骄傲,所以,我把他一起带回来了。正好,我需要一个仆童。”
送维维安出门的时候,我看到了那个一直蹲坐在门口等候的小男孩,是一张我曾见过的面孔。
池田屋惣兵卫的儿子,弥之助。
他不认得我,我想了想,还是决定装作不认识的样子,揭开别人的伤口是很残忍的。在这个时代里,谁都不容易,何况是个小孩子。
“维维安,你是个好姑娘。”我紧紧地握着她的手说。我想得到弥之助的父亲大概已经不在人世了,我的少年和他的伙伴是不会让他活着离开的。
我所爱的日本少年,他挥动着刀剑,眼睛眨都不眨地掠夺别人的生命,面无表情,理所当然。他觉得,这是他的职责所在。
“小女孩,我可不是什么好姑娘,你看你母亲的脸色就知道了。”维维安笑着瞥了一眼我的身后。
我顺着她的视线回头看,我母亲双手相交轻贴在身前,满脸恼意地盯着我们看。她冷冷地说:“宝贝,晚上还有个舞会,快回屋准备一下吧。”随后昂着头,气汹汹地转身进屋了。
我抬头看了看天空,艳日当空,离晚上还有很长很长的时间。我苦笑了一声,向维维安道歉。
她一脸地无所谓,又掏了根烟出来,说:“你就这样穿着漂亮的裙子,参加各种舞会,认识几个条件优越的青年人,再从中选一个出来结婚?宝贝,我想,你的心可不会答应的。”
维维安真是狡猾的魔女。她是撒旦派来诱惑人间所有正直虔诚的上帝信徒的。她那得意的笑容和骄傲的眼神,让我有些迷惑,很快地,我就知道了,她只是想要挑逗我,抱着一种看戏的心态,想让无趣的生活多一些乐趣。而我,以及所有人,在她眼里只分为两种:有趣的和无趣的。
“真想再去一趟京都,在我离开日本以前。”我压低了声音说。
“为了那个人?”她笑得很愉悦。
“为了岚山的红枫。”
“岚山的红枫?”
“错过了华美的祗园祭烟花,怎么还甘心继续错过艳丽的岚山红枫?”
“你的心愿恐怕很难满足,如果史密斯先生能顺利申请到调任的话。我听说,你们美国领事馆派往中国的官员十月前就要赴任。现在可是九月一日了。”
“是吗?那边的时局现在如何?”
“幕府把局势压下来了,暂时还算恢复了平静,当然,只是表面上的。”维维安挑着眉毛问,“不过现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