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辩论了一天,直到群臣自觉词穷理亏,都讷讷说不上话来。
先帝赞之叹之,爱惜他的才学,终究没有杀他。
但容府从此淡出朝堂,仅留清名,而无实职,世袭的镇国公爵位也被收回了。
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相信父亲心里并无任何难过遗憾,而是充满了满足的笑意,因为他娶到了自己心爱的女子。
我母亲小时候受了苦,身子虚弱,被宫中御医下了很难生养的断言。
容家子孙并不繁茂,到了父亲这一代更是一脉相传。旁系宗族里的人都劝父亲纳妾,父亲却从来只当耳边风,反倒是对母亲更加宠爱了。
父亲虽然淡出朝堂,但是文名震天下,才华动公卿,往来结交了很多身怀绝艺的奇人异士。
比如天机老人,比如神医杜炎。
神医杜炎在我家中住了足足一年,亲手煎配汤药为母亲调养身子,这应该是他老人家自学成出道以来在患者家中停留时间最长的一次了。
一年之后,也就是父亲三十七岁那年,长姐容嫣出世,又过了三年,有了我。
让世人又笑又叹的是,十年后,也就是父亲五十岁时,四十二岁的母亲又生了幼弟容晗。
谁说我的夫人不能生养?父亲用铁一般的事实堵住了天下人的嘴。
除了感叹杜神医确有逆天的回春妙手之外,世人感慨最多的,其实还是我父母之间的恩爱。
数十年来,他们鬓发渐白,却恩爱不减。
父亲在书房中执卷时,母亲在一旁洗笔研墨;父亲在窗下抚琴时,母亲在一旁绣花做衣;父亲在梅树下踏雪赏花,母亲在一边递过大氅,轻轻说一句,天冷了要加衣。
这种让人眼酸的画面简直令人发指,到如今亦是上京城里流传甚广的一段佳话。
大家都说母亲出身卑微,不通书画,配不上学富五车、才高八斗的父亲,但父亲觉得,母亲是这个世上,唯一可以和他并肩而立的女子。
我是羡慕父亲的。我一直以为,自己也可以像他这样,不在乎门第,抛开一切,闯过所有阻隔关隘,娶个自己喜欢的女子。
二十岁之前,我一直是天之骄子。
三岁就能吟诵“先义而后利者荣,先利而后义者辱”。
五岁被天机老人收为关门徒儿,被师父赞为十大徒弟中最有武学天分的一个,一身绝学倾囊相授。
十八岁学成下山回家,琴棋书画诗酒茶,刀马医术内力轻功,样样拿得起放得下。
虽非大儒却有大儒之才,虽非茶圣却有茶圣之雅,虽还未登武学巅峰,却已隐隐摸到了门径,看到了万千学武之人遍寻不着的那条登顶之路。
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明月下西楼 (.org)”查找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