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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跋思心中百转千回,权衡利弊,斟酌词句问出了心中最担忧的部分:“目前山阳被困,情势危急,如果再无法脱困,只怕考虑不了今后封赏之事,就要被灭族了。”
楼誉颔首微笑道:“所以,本世子夸长老智谋深虑,既然无法主动出击,不如守株待兔。朔军虽然人多,但不熟地形,此处是山阳的猎场,我们不如玩一场设围打猎。如今朔军主要目标是我,长老不妨透出信息,就说凌南王世子未死,在此养伤,不怕他们不自投罗网。”
说到这里,拓跋思心中惴惴,只觉得眼前这人心思细腻,推断准确,竟似看透人心,所思所想步步稳固,环环相扣,似乎所有情况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多智近妖。
这么样的一个人,如果与他为敌,实在是太恐怖的事情。何况之前山阳人被杀无数,已和朔军结下血海深仇,就算他想投降,族人也未必想。
这么想来,眼中闪过一丝决断,斩钉截铁道:“世子所言甚是,山阳此次背水一战,必定倾尽全力,保护世子周全。”
楼誉见他表情,已知道他再无踌躇,暗暗松了口气,点头表示赞许:“长老审时度势,一心为族人考虑,真是难得。”
拓跋思心念既定,反倒心无旁骛,全心全意关心起作战方法来,接着问道:“按世子所说,将对方引入我猎场,论地形陷阱,我们确实占优,但对方的重箭实在厉害,不知世子可有好办法?”
楼誉冷冷道:“办法,当然有。”
赵无极蹲在草丛里,紧张地听着越走越近的脚步声,握刀的手心微微渗出汗水,随时准备跃起扑杀。
这两天,赵无极实在被追得很惨,自从那天一枚响箭升天炸开之后,朔军搜山的速度和频率都骤然加快,他们人多,密密麻麻拉网水过指缝般细细过滤,让潜入山里的黑云骑斥候们大感吃不消。
赵无极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被追兵撵着屁股跑了,在抽冷子杀了几个落单的追兵后,今天终于被逼入绝境。
眼前几步外就是大批朔军,伏在草丛里的他,甚至能听到对方粗重的呼吸声。
到底是哪个倒霉鬼露了行踪,老子如果活着出去,非揍他一顿不可。赵无极在心里大骂几天前触动响箭的家伙,一边缓慢移动身体准备搏命。完全没想到,被自己骂得狗血淋头的那个倒霉鬼就是自家世子。
藏身的草丛已经被刀尖拨开,赵无极眼神一凝准备出手,不料脚步却停住了,一声尖利的呼哨响起,朔军军士们的动作一致,不约而同地停止搜山,互视一眼,潮水般往另一个方向涌去。
不消片刻,原本漫山遍野的朔军好像都倏然消失,风吹草动,天地间只闻窸窸窣窣叶片摇晃的声音。
什么情况?赵无极东张西望地走出来,满脸迷惑,有点消化不良。却见不远处的草丛里也爬出来一个人,表情迷茫地东张西望。
两人打了个照面,皆一惊,条件反射地提刀蹲下,作势欲扑,却在看清楚对方的脸后松了口气。
赵无极哭笑不得,破口大骂:“邹小三你个混蛋,躲得那么近,看到老子快被搜出来了,也不帮个忙。”
那个叫邹小三的斥候,身材瘦小精干,尴尬地赔笑道:“赵哥息怒,刚才那阵势,我哪里敢跳出来,正准备扔块石头引开他们来着。”
说完四下看了看,摸着鼻子,诧异道:“话说回来,这些朔军都跑哪里去了,难道朔国帝君驾崩了,他们要赶回去奔丧?”
赵无极也觉得奇怪,看向朔军撤退的方向,沉吟片刻,朔国帝君突然驾崩是不可能的,朔军突然撤退,理由只有一个……
眼神骤然凌厉,急道:“快,我们跟上去看看。”话音未落就朝那边急跃而去。
邹小三听得赵无极语气不对,也知道情形有变,急忙跟上。
两人一路远远地追着朔军,沿途留下黑云骑特有的标记,又把几个黑云骑斥候从藏身地引了出来,跟了顿饭工夫,人陆陆续续加入,竟有了支小战队的规模。
“竟然没死。”洪三喜站在那天射落楼誉的悬崖边上,看着瀑布咬牙切齿。
刚刚抓了个山阳人,禁不住严刑逼供,终于说出山阳部落就在树桥对面的山坳处,还不经意说了句,这两天来了个身受重伤的外乡人,正在部落里养伤。
洪三喜一听蹊跷,细细问来,那外乡人的形貌和楼誉一模一样,登时勃然大怒。
暴怒之后是说不尽的提心吊胆,直怨自己好大喜功,没有亲眼看到尸首便贸然向皇上上书请功,若被皇上知道楼誉没死,自己就是欺君之罪,以皇上小罪大罚的性格,怎么死都不知道。
说来说去,只要杀了楼誉,就可以消罪弥过,就算不得封赏,也能保住性命。
洪三喜满腔怒火担心,恨不得立时就杀进山阳部落,取楼誉首级。待要那被俘的山阳人指路,却发现那人熬不住严刑,已经咬舌自尽。
事到如今,相当于他洪三喜被逼到了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