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叫:“军医,军医!”
在边上厢房打盹的军医们猛然惊醒,拉着皱巴巴的衣襟,纷乱杂沓地跑了进来,脸色惊惶不定,宋将军叫得如此情急激动,难道世子薨逝了?
冲进厢房,却见到宋百里无比宝贝地捧着一朵小小的白莲花,站在楼誉床前,眼中尽是激动和惊喜。
竟然一夜之间找到了传说中的奇花灵药,黑云骑实在太了不起了。军医们的兴奋程度不亚于宋百里,月夜莲只有在盛开之际药效最佳,但恰恰这是最难保证的一点,往往就算千辛万苦找到了月夜莲,也很难在第一时间飞速送到病人身边,因此这样新鲜欲滴的月夜莲,真是珍品中的珍品,非常稀罕。
军医们兴高采烈地捧着白莲花下去配药了。宋百里心中大定,一夜的紧张焦虑,此时放松下来,如虚脱般出了身大汗,站在窗边沉思,那送来月夜莲,把世子从死亡边缘拉回来的人,究竟是谁?
不管他是谁,终归是友不是敌,这样好的轻功,竟连自己的耳目都可以瞒过,宋将军老怀安慰地想,这个送月夜莲的能人异士,肯定和世子有着不一般的情谊,咱们世子的人缘和运气真是好得没边了,连阎王都要嫉妒个三分。
朝窗外抱拳,朗声敬道:“宋百里代黑云骑十万将士,谢英雄赠药,请受宋百里一礼。”
窗外灯影摇曳,一片空寂,哪有半个人影。
楼誉这一伤,缠绵且重,足足在病榻上躺了两个月,待大好已是隆冬。
其间,宫中御医往来不绝,武定帝几乎把整个御医堂都搬到了凉州,更是下旨犒赏三军,加封凌南王世子楼誉为定远侯。
皇帝的心疼完全摆在了面子上,这在朝中是拔了尖的恩宠,一时间凌南王府皇恩浩荡声势极隆,朝中上下都是明眼人,攀得上的攀不上的,都纷纷前赴后继地嘘寒问暖,各种礼品更是流水般送进凌南王府。
凌南王妃知道儿子伤重,心疼万分,闻讯之日就恨不得快马加鞭赶赴凉州,被凌南王好生劝住,一则凉州和上京相隔千里,王妃出京不是小事,这么风尘仆仆奔赴边塞不成体统,二则儿子受伤固然心疼,但凌南王更不放心让妻子风霜寒露千里走单骑。
凌南王妃千里探子不成,又哭又骂把自家王爷好一顿折腾,什么就这么一个金贵儿子,从小扔进黑云骑也就罢了,还那么狠心放到边塞不管不顾云云,到最后连皇上都惊动了,不得不出来安抚。
过了不久,楼誉服了月夜莲,性命无碍的消息送到上京,凌南王妃方才消停,为了儿子养伤,将府中鹿茸、山参、灵芝各式补品不要钱似的源源不断送到凉州。
但这些热闹喧哗迎来送往都在楼誉的视线之外,这两个月里,宋百里把他管得极严,地方事务军中要情,一律不让他过问,访客无论官阶一律挡驾。
反正皇上开了金口,下旨“不许惊扰世子养伤”,得了御旨就像有了尚方宝剑,就算镇西节度使这样的边疆大员前来探伤,也被宋百里柔中带刚地用一杯香茶打发了。
因此这两个月,楼誉过得相当清闲,闲得简直快淡出鸟来。
这一夜,一个黑影蹿进将军府,身姿轻灵飘逸,足尖轻点,悄无声息地晃过值夜军士,轻车路熟地直奔楼誉的厢房。
掠到厢房上,黑影足尖勾住屋檐,倒挂金钩,正伸手想把那窗棂推开一丝缝儿,却不料吱呀一声窗户大开。
楼誉持了卷书,坐在窗前,似笑非笑道:“每天晚上都这么爬窗,不累吗?”
屋檐上的黑影顿时定住,他怎么知道我天天晚上过来,明明我每次来的时候,他都睡得很熟。
见那黑影没有动静,楼誉笑骂道:“还不快进来,外面天寒地冻,想把自己冻死吗?”
那黑影迟疑了一下,一个狸猫翻身,已进得屋内,顺手还合上了那两扇窗,把呼啸的寒风关在了屋外,免得把伤重刚好的病患再吹出毛病来。
然后挠头笑道:“你好了?伤口还痛不痛?”
楼誉凝视眼前这个人儿,两个月不见,个子高了,皮肤虽然依旧黝黑,眉眼却出落得越发精致,稚嫩青涩之气稍褪,整个人像白莲花含苞待放的骨朵儿,挺拔润泽,似乎有了些说不出道不明的变化。
这两个月没有仗打,加上黑云骑伙食甚好,以弯弯和伙房的交情,完全不愁吃喝,不像以前风餐露宿吃了上顿缺下顿。
吃得饱吃得好,小小人儿开始拔条杆子,长身子骨,刚做的冬衣眼看又短了。
见楼誉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弯弯尴尬地拉了拉显短的衣襟,摸摸自己的脸颊,问道:“干吗这么看着我?我脸上又没长出花来。”
比花还好看,楼誉心道。
脸上浮起一丝极其温暖的笑意,目光柔软,有些喟叹和感慨:“两个月不见,我的弯弯长高了,也长大了。”
弯弯顶着一头雪珠子,拍掉身上的雪花,笑嘻嘻地拖了把椅子过来,放在楼誉对面,大大咧咧地坐了下去。
这两个月,她天天晚上来爬墙偷窥,对屋里的陈设熟悉得一塌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