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
侯行践一身梁朝使团的服饰,在一水青色的锦衣卫制服中显得突兀,梁朝使臣半炷香前还是帝君的座上客,因此虽然他行为古怪,但锦衣卫没有得到上司命令前,也不敢一上来就对他来硬的。
侯行践脑子动得快,说谎话半个磕绊都不打:“来帮助你们护驾。”
没看到那么多人在排队吗?我们想去表忠心都还没地方站呢,哪里轮得到你。那锦衣卫头领模样的人心里骂了句娘,无奈又骄傲地挥手道:“区区刺客不在话下,皇宫重地外人不宜久留,贵使请回。”
侯行践心系弯弯安危哪里肯走,正想不管不顾立刻翻脸,挥刀砍将上去,就看见弯弯负伤逃入了山林。
得到侯行践的消息,楼誉出宫后片刻不停,即刻转到后山,打晕了个锦衣卫,换上对方的衣服,混进了搜山的队伍。
天色渐渐泛白,已经过去了四个时辰。听侯行践说她负了伤,不知道重是不重,冰天雪地里无药无医,那么长时间不知道熬不熬得过来。楼誉心里如油煎火烤,攥着铁拳几乎捏碎了刀柄。
弯弯别怕啊,楼誉哥哥来了,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你一定不要死,一定不能死!
山顶南麓隐隐传来兽吼,锦衣卫们搜了一夜,又累又冷又饿,一肚子牢骚抱怨,此时听到吼声更是烦躁恼火。
“后山什么时候有了老虎?”
“找了一晚上都没见影子,山那么大,说不定刺客早就被老虎吃了。”
“再这么找下去,刺客还没找到,兄弟们要先被冻死了。”
已有人一屁股坐在雪地里,揉着冻僵的腿脚,不愿起来。更多的人有样学样,各自找了雪少避风的地方歇脚。
没人发现,队伍里无声无息地少了一个人。
楼誉不惜内力,将轻功运到极致,如蜻蜓点水,飞鸟落枝,在雪地树林中急掠。
后山南麓是险崖,山壁高峻,倚天如削,即便猿猴亦难攀爬。料想刺客不会自寻死路往那边去,锦衣卫便把搜索的重点放在北麓,打算由北往南,一步步把刺客逼入绝境。
因此,楼誉一路急掠,没有遇到什么阻碍,即便遇到几个零星的锦衣卫,对方也只觉得眼睛一花,似有一道青色残影掠过,待揉揉眼睛再看时,却不见了。
险崖下的树丛斜刺里窜出头黑豹,瞬间奔到楼誉身边,速度竟似比楼誉还要快上几分。
楼誉脚下不停,与黑豹并肩狂奔,沉声道:“小黑,她在哪里?”小黑鼻翼扇动,深嗅了几下,率先向崖顶的雪坡奔去……
崖顶上,一袭素白的裙裾被埋在雪里,隐约露出的斑斑血迹,尤其触目惊心。弯弯俯卧在雪地里,嘴唇呈现出骇人的青紫,脸色却和飘落山崖的飞雪一般,白得几乎透明。
气海里的内息已被寒毒吞噬殆尽,经脉好像在一寸一寸地断裂,浑身的血液好像被抽出来冻成冰块再输入血管里一样,冷到极致。
种种记忆纷至沓来,画面般在脑海里掠过——肮脏的街角处,阿爹将自己抱了起来;异迁崖下大红傲娇地喷着鼻息,小黑无赖地滚作一团撒娇发嗲,开满千日草的草原上,奔腾如激流的野马群……
还有拓跋宏达扛着黑铁大刀憨傻的模样;容晗如初阳般温暖的笑容。
还有他,他和她初见的那天,阳光清澈明媚,柔柔地笼罩在两人的眉眼上,那么好看,那么明朗,那么没心没肺。
她的嘴角微微弯起,强行控制着不要失去知觉,一步一步极其缓慢地向崖边爬去。
阿爹,弯弯要来找你了。没能给你报仇,本没脸来见你,但是阴间冥泉那么冷,有你在身边,弯弯才不会害怕。
眼前发黑,手已经摸到了崖边凸起的石块,空荡不见底的高崖下白茫茫一片虚空,耳边只余凄冷的风声。
弯弯正要纵身跃下崖去,却听到衣袂掠空之声急响,下一秒,她已经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她下意识地挣扎,一掌打过去,却被人轻握住,耳边传来一个声音,低沉喑哑,带着无尽痛楚。
“弯弯,是我。”
他的怀抱温暖干燥,带着一抹檀香气息,萦绕鼻端,说不出的安稳熟悉。
靠在他胸膛上,听着他温厚有力的心跳,弯弯的神智还未清醒,却下意识地放松下来,绷紧的身体软在他的怀里,毫无防备地晕死过去。
她的手比山顶上结了一个冬天的冰还要冷。
楼誉紧紧拥着她,迅速把住她的脉门,毫不吝惜地将内力汩汩输入她的体内,硬生生烘出一丝暖意,护住她即将冰冻凝固的心脉。
弯弯,你不能死,我不许你死!
雪越来越大,高崖上横风肆虐,雪片似撕碎的棉絮,遮天迷地,挡住了人的视线,也暂时阻挡住了锦衣卫们搜山的脚步。
弯弯的身体越来越凉,小黑在她身边盲目地转来转去,不时用鼻子拱拱她冰凉的手,低声呜咽,显得有些急躁不安。
这里太冷了,楼誉心急如焚,却知道自己不该乱也不该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