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第2页)
王安妮夸张地倒吸一口凉气,慨叹道:“不是吧,你当年口味这么重?!”
阎立冷笑道:“你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玩意儿?我之所以认识那个人,是因为十来年前,我在这家餐厅的后厨干过杂工。”
“哇哦!”王安妮瞪大眼珠,他最开始认识阎立时,她已经是一副精致冷漠的女精英姿态,想不到还有这种“草根期”。“十多年了还念念不忘,怎么,他是你仇人?”
阎立笑了,“你怎么一定猜仇人?”
“拜托,”王安妮靠回椅背,嘴角噙笑,“这年头恩情转眼就忘,难忘的除了初恋,就是仇人了!再者,你一小杂工,鄙视链最底端,还指望人人敬你爱你?”其实算不上仇人,不过他教会她很重要的一课,虽然是以很令人不快的方式。
那时候阎立二十岁,刚从南方小城到京市。身上的钱买了火车票后还剩二十几块。手上虽有一张文凭,但学校是不知名三本,聊胜于无。
她要在车水马龙的大城市活下来,所以第一份工作是包吃住的后厨杂工。
餐厅每次打烊,她会看到一整个脏盘子脏碗的世界,满满堆在碗橱间。天气热时,会有苍蝇绕着盘旋,蟑螂则旁若无人地出来散步。
阎立呷一口红酒,微微仰头,露出修长的颈部线条。
“所以,我从不怀念我的二十代,尤其开头那几年。别人忙着恋爱,我忙着果腹。王安妮,你是不会明白那种苦的。”
王安妮骨子里有点北京爷们儿的大男子主义,是那种“你哪不服”的侉气,这种气质平时挺讨人厌,但也有个敏感的软肋——他见不得妇孺受苦,尤其阎立还是他喜欢过的女人。
他有点不自在起来,低声嘟囔道:“我小时候家里条件也很普通,后来……北京市到处都开始拆迁,我又是几代单传。”
阎立耸耸肩,表情很放松,“这家餐厅的东西还是不错的,我在后厨洗碗的时候就好奇过他们家的味道,托你的福,想不到时隔多年,今天居然凑巧吃到了。”
“你还没说那人跟你到底什么过节?”王安妮探过脑袋,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一时间连此行的真实目的都抛到脑后了。
阎立眨巴了一下眼睛,眸子里有难得一见的可怜劲儿,说:“我怕说出来你会瞧不起我。”
王安妮心痒难瘙,“怎么会,我是被你看不上的那方。”
“当年,这里虽然提供食宿,但饭是先供厨师们吃的,有时忙完已经很晚,去后厨的时候员工餐都没得吃。那一天,前厅忙不过来,召我去收拾用过的餐盘。我饥肠辘辘,还要忍着饿工作。
其中有一桌,不知为什么食物动得很少,尤其一盘烤羊腿肉,看上去基本没变样子,我闻着肉香味,肚子里的馋虫一阵阵蛊惑……”
“那有什么,吃了就吃了呗,我也吃过别人的剩饭剩菜,有时肚子饿,哪管得了那么多!”王安妮道。
阎立继续道:“那是不一样的,吃陌生人的剩饭菜形同乞儿,我需要跟自尊激烈斗争。斗争的结果,自尊全数溃败,饥饿压倒性大胜。我留了个心,把那盘羊肉好好收起来,没混到那一车脏盘子里。不巧的是,有人看到我的小动作。”
王安妮挑起一边眉毛,他已经知道这个人是谁。
“我被抓个正着,那时第一口羊肉刚送到嘴边。”阎立轻笑,吃下一口沙拉,“吃不到羊肉还惹一身骚,我是现实版本。”
“后来呢?”
“后来,他制止了我,说即使是食物垃圾,也是餐厅的财产,我的行为形同偷窃,如果他这次纵容,便是对偷窃行为的助长,将餐厅的财产置于潜在的危险中。还说什么小时偷针,长大偷金之类的,最后,他开除了我。”
毕竟是十多年前的事了,阎立说起往事不带一丝负面情感,像在说别人的事。
“太tm欺负人了!”王安妮义愤填膺,不自觉抬高声音,引来邻桌侧目,“你只是个吃不饱饭的穷孩子,怎么还上纲上线到偷窃?说的好像一不留神你会把这家破餐厅偷个底朝天!”
阎立嘘声,“relax,别生气啦,耻辱委屈什么的我自己都忘了,要不是今天来这边吃饭,这故事我压根想不起来。换一种角度,其实那人无意间教会我一个很重要的道理:爬上去,拼尽全力地爬上去!”
阎立再扫一眼那个已经略显佝偻的身影,心情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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