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导，且慢！”阎立赶紧道，“我还有一句话，想当面告诉你！”

    “你说吧，我听着呢。”徐导演站着，没有重新坐回座位，看来是预备着听完，立刻走人。

    阎立这时其实对夏莞跟徐路当年的那场大战，有了些理解。两个人都倔强有极度自尊，碰在一起，早晚会出问题。不过话说回来，两个个性如此近似的人，没有发展到互相欣赏，也着实有些可惜。

    服务生端着茶盘过来送饮品，看到两客人一站一坐，剑拔弩张的样子，不禁呆了一下。

    他小心翼翼把咖啡放到阎立面前的桌上。好奇地瞟了徐导演一眼、两眼。

    徐导演重新坐下。

    阎立用小匙搅动黑褐色液体，又放了小半包糖和咖啡伴侣，才好整以暇地抬起头来。

    “徐导，其实我是您的粉丝，您那部《反诈》构思精巧，节奏明快，不管是人物还是故事都是经典之作！也难怪当年拿奖到手软。”

    徐导演鼻子里哼一声，侧过脸，并不买账。

    阎立继续道：“只是这部作品距现在也有小十年了吧。之后您的大名可就很少出现在公众面前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徐导演面色不善地斜她一眼。

    只是她说的是事实，倒也无可反驳。

    阎立微微笑：“我觉得您还是有才华的，还不像有些导演那样确实江郎才尽。这么多年没有特别拿得出手的作品，可能有各种各样的原因，但是，您不觉得当年跟夏莞合作的那部作品是霉运的开端吗？”

    徐导演脸扭过来，身子也靠前坐了坐，对阎立刚才的一段话，已经明显感兴趣。

    “什么霉运的开端？”

    阎立对眼前的谈判对象做过充分的前期调查——

    徐路，一个喜欢后现代画作，经常闲逛画廊和美术馆，又对十年前旧怨耿耿于怀的影视剧导演。有过代表作，但近年来籍籍无名。生活方面，离异多年，有一个女儿归前妻抚养。

    当年与夏莞合作的那部电视剧，徐路被中途换将。圈子里的资方对这类新闻向来敏感，怎么不会有所顾虑和猜疑。

    这个圈子现实得很，一旦一部作品滑铁卢或是导演身上出了什么负面新闻，资方就会立刻调转方向，换一个更稳妥的导演。而且——

    以阎立对夏莞有限的了解，她虽然个性执拗，但总体来看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尤其还是个只火了一部作品的新晋艺人，夏莞真敢胡来？

    两个人闹到几乎“不共戴天”的地步，恐怕不能单独归咎其中一方。

    徐导演个性中的强硬、易怒和完美主义，对于其他资方来说，未必不是一个大问题。这样一来，等于好几个潜在的好作品都向他关上了大门。也难怪作品越拍越烂。

    当然，阎立也只是按自己的逻辑推理，未必准确。也有可能老徐就是江郎才尽了，审美跟大众偏离得严重——就他在那幅让阎立一头雾水的后现代画作前久久驻足来看，没准真有可能。

    “徐导，你跟夏莞的合作作品《第二天日出时照样爱你》我看了，坦白说，烂透了。”阎立道，“风格混乱，前后人物个性割裂。叙事上，像一匹脱缰野马，导演作为作品主控人已经拉不住野马了。”

    “那早就不是我的作品了。”徐导演嘴巴一歪，厌恶地道。

    《第二天日出时照样爱你》是夏莞当年跟徐导演的合作作品——听这剧名就有点一言难尽……阎立2倍速看了几集，后面就没太看了。

    这部作品收视率也就马马虎虎，跟当年夏莞刚爆火的热度实在不配。虽然有作品本身的问题，但导演风格的前后不一致更是让观众迷惑。

    “但是，导演一栏确实写的是徐导你的大名。”

    徐导演摇摇头，叹息道：“我就不该让他们放我的名字！”

    除了新晋小花，知名导演掌舵也是剧方的卖点之一，钱都付了，剧也拍了一小半，就算是阎立也不会不给徐路署名。

    “作品一播出来，那些喜爱夏莞的，自然不会说她演得不好。导演、编剧、制片方就成了背锅侠，您当时名气最大，也就首当其冲，充当了安全阀。

    “徐导，不管你现在想不想承认是自己的作品。但你当年毕竟拍了快一半，作品的确是出自你手，又牵涉到跟女演员的纠纷，所以面对负面评论你实在有口难言。”

    这番话几乎说到徐路的心坎里。这么多年了，想起旧作就心塞，觉得这东西毁了自己的一世英名，还有被资本无情抛弃的耻辱。而罪魁祸首就是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流量明星夏莞。

    所以看到夏莞出事，他心里是美滋滋的，心里感慨一句：多行不义必自毙！尽管不愿承认，但是人嘛，多少都有点小心眼。

    本来以为故事到此为止，想不到小丫头要死灰复燃，这还了得？于是，那天晚上酒喝大了，所有的顾虑都不再是顾虑，趁着酒劲就发了微博。

    反正他孤家寡人一个，怕什么？

    如果不是立场不同，徐路几乎要给眼前的女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