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情况,中宫不便求情,她若肯美言几句,兴许能为太子解围。
绮素细思之下,觉得也不失为一个办法。皇后碍于身份,不好请王昭媛出面,她却无妨。她便寻了个机会去拜访王昭媛。
圣驾回京后,皇帝为太子之事烦心,政事又忙,便懒于敷衍后宫,王昭媛这些日子轻闲了许多。她虽在太子和晋王之间有所倾向,却不愿在姿态上表现得与他们中任何一人过于亲近,此时反倒有意保持着中立。就连晋王奏请皇帝泰山封禅,她也没多说一个字。她看得清楚,皇帝精明过人,表现得太热络反会让他起疑,倒不如置身事外,关键之时再推波助澜更好。
晋王明白王昭媛的想法,回京后也尽量避免和她接触。一连十数日,她除了晨昏定省,便在殿阁中弹筝、调香为乐。绮素来时,正巧碰上她在调筝。
听到香雪禀报,王昭媛微觉奇怪,这位皇后的养女是极少往嫔妃宫中走动的,也不知此次上门所为何事?她微一沉吟,便点头示意香雪领绮素进来,手上却并未停止拨弄筝弦。
绮素随香雪入内,一眼瞧见王昭媛坐在廊边。她这日不需伴驾,索性连髻也不梳,只用白色丝带束住了满头青丝。她身着黄色衣裙,外搭莲青披风,坐在廊下随意地拨动着筝弦。深秋疏淡的天色下,庭中红叶飘落于廊上,与神情慵懒的美人侧影相映,如在画中。
绮素虽常见王昭媛出入皇后殿阁,但那时的她总是低眉敛目,这样的风致她还是第一次见到,一时看得出了神。中宫虽然端庄高贵,与王昭媛相较却欠缺了一点风情。绮素忽然明白了在帝后情意如此笃厚的情况下,王昭媛依然能在后宫中占据一席之地的原因了。
王昭媛一曲奏毕,才放下筝微笑着问绮素:“小娘子此来有何见教?”
绮素被她唤回心神,连称不敢。
二人寒暄数句,绮素想起自己来意,试探着说道:“中宫回京后,时觉胸口烦闷,夜不能寐,又不愿传召医正。奴想起至尊凡有不适,常请昭媛伴驾,故来向昭媛请教,可有法子减轻中宫的烦恼?”
王昭媛笑道:“你倒是肯尽心。”
“中宫于绮素有养育之恩,绮素理当尽孝。”绮素语气平和,“何况太子禁足东宫,无法侍奉中宫左右,绮素更不敢疏忽。”
绮素有意将话题往太子身上引,不想王昭媛却不接她的话头,反而细细问了皇后的症状,略加思索后问她:“皇后殿中可常焚香?”
绮素不解她何以有此一问,又不敢将话说得太明白,只得答道:“中宫不擅香道,常焚的不过是苏合香,有时也用龙脑。”
王昭媛一笑:“不懂香道无妨,只要中宫有焚香习惯就好办多了。”
绮素越发困惑,眨了眨眼睛才道:“还请昭媛明示。”
“既然中宫不愿就医,不妨从香事着手。我知道几个醒脑宁神的香方,你拿去照方合香,让中宫日常使用,再辅以推拿之法,当有些效果。”
虽然这并非自己真正来意,不过若真能缓解皇后的病症,倒也是意外之喜。绮素连忙起身向王昭媛敛衽而拜:“如此……绮素多谢昭媛指点。”
王昭媛一笑,指向书案:“那儿有笔墨,我念你写。”
绮素点头,摊开纸墨,示意就绪。
王昭媛微微一笑,缓缓念道:“苏合香油一两,安息香、麝香、沉香、丁香、白术、青木香各二两,香附子炒过去皮……”
绮素仔细地把几个香方记了下来,又看了一遍后才交给王昭媛过目。王昭媛看过,表示无误,又将方子递回给绮素。
绮素拿了方子,并没有立即告辞,反而欲言又止。
王昭媛自然也瞧出她的踌躇,温和地问道:“小娘子可是还有心事?”
“蒙昭媛赐方,绮素感激不尽。”王昭媛如此善解人意,绮素便将自己来意直言相告,“不过……奴觉得中宫乃是心病……”
她言犹未尽,王昭媛已经明白过来:“莫非小娘子是为太子而来?”
绮素有些不好意思,低着头绞了半天袖子才轻轻答了声“是”。
王照媛亲切地拉过她的手,柔声道:“太子幽禁,我也于心不忍,却始终不曾为他求情。小娘子可知是为了什么?”
绮素摇头。
“女子干政,向为君王大忌,何况至尊从来都有自己的主意,我若是求恳,只怕不但于太子无益,反会引至尊起疑。”
绮素一愣,她倒是从未想过这一节,讷讷道:“这……是绮素思虑不周了……”
王昭媛怜爱地说道:“小娘子年纪还小,想不到也不奇怪。”
“难道……就没办法救太子了吗?”绮素想到太子还在受苦,免不了有些揪心。
王昭媛目光微微一沉:“太子禁足虽然可怜,却也是至尊的一番苦心。至尊是希望太子能好好思过,并不是要害他。待太子真心悔悟,至尊自然会放他出来。何言一个救字?小娘子出言,还是谨慎些为妙。”
绮素一惊,慌忙解释:“奴,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