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
“你父亲的诗集,朕已下令刊行。”皇帝转头看她,“今天是你生辰,朕这份礼物如何?”
绮素恍然,她竟忘了自己的生辰,难怪琴女说皇帝今晚一定会来。她低头片刻,起身走到屋舍正中,向皇帝敛衽一礼:“妾代先父谢过陛下。”
“谢什么!”皇帝向她伸出手,“即便朕不这样做,你父亲的诗文也足以流传天下。”
绮素坐下,轻轻抚摸着诗集:“可是意义终究不同。”
皇帝笑道:“这还只是一件呢,朕还有第二份大礼:朕和皇后商量过了,下个月将你由婕妤晋为充容吧。”
充容为九嫔之一,这样一来,绮素便只在皇后、贵妃及德妃之下了。
绮素向皇帝行礼致谢,却被皇帝一把拉起。皇帝轻抚她的肩膀:“朕知道这阵子贵妃总是为难你,让你受了不少委屈,这些便算是朕对你的一点补偿吧。”
“妾并不觉得委屈,”绮素轻轻说道,“妾所得已经太多。贵妃不过是脾气直爽了些,妾不会因此而气恼。”
皇帝点头:“你能这样想最好不过。”他揽了绮素入怀,轻轻叹道:“人生于世,难免会有受委屈的时候。不过你放心,朕都记着呢,日后定会补偿。”
绮素不答,只是将他依偎得更紧了一些。
皇帝轻轻抚摸着她的鬓发,柔声道:“把诗集收起来吧。”
绮素依言起身,开箱将诗集放了进去。皇帝尾随而至,于她身后瞥见箱中的卷轴,出声问道:“这是何物?”
绮素微微一愣,随即笑着回答:“幼年刚学写字时,家父为妾写的蒙帖。”
“哦?”皇帝大感兴趣,“这可是难得之物,拿来我瞧瞧。”
绮素只得取出卷轴,双手呈给皇帝:“倒未见得是稀罕之物,只是家父遗物妾只此一件,因此这些年总留在身边。”
“此言差矣!”皇帝笑着打开卷轴,“韩侍郎之书,哪怕只字片语皆为传世之宝,何况此帖不下千字,怎说不是稀罕之物?”
绮素一笑,既不附和,也不反驳。
皇帝细细看过,赞不绝口,却忽地发现卷轴中间有道淡淡的裂痕,他伸指轻轻掠过:“这是怎么回事?”
“刚入宫时被人弄坏了,”绮素淡淡回道,“费了好大劲才补上,却终究不能如初了。”
皇帝哦了一声,面露惋惜之色:“真可惜。”他有些兴味索然地将卷轴合上,“收起来吧。”
绮素将卷轴放好,见皇帝颇有倦意,便命人换了宁神的香,才服侍皇帝睡下,一夜无话。
两月后的一个下午,炎夏热辣的阳光照得人心浮气躁。琴女偷闲,与殿中的小宫女在廊外阴凉处斗草。正玩得兴起,忽觉面前一暗,她抬起头,原来是有人站在面前挡住了阳光。因那人背光而立,琴女看了好一会儿才认出面前的人,忙招呼了一声:“杜宫正?”
来人正是宫正杜氏。杜宫正静静说道:“身为内人,竟只知游戏玩耍,岂不有亏职守?”
宫正乃正五品官职,掌戒令、纠禁、谪罚之事,颇有职权。杜宫正虽为人和善,却向来忠于职守,琴女对她不免有些惧怕,软言向她求情道:“奴再也不敢了,宫正饶我这一次吧。”
杜宫正微微一笑:“若充容肯为你求情,我就饶你。”
琴女欢呼一声,急忙进去通禀。杜宫正摇头,不知向来稳重的绮素何以挑了一个这么不晓事的人。
不多时琴女出来,请杜宫正入内。
杜宫正被引入内室,见殿内放着冰盘,绮素与小秋正对坐席上品香。杜宫正笑道:“充容好雅兴。”
绮素放下正在品鉴的香料,迎了上来:“宫师怎么有空过来?”
杜宫正看了立在一旁的琴女一眼,淡淡说道:“充容殿中有人犯了事,妾特来讨个说法。”
绮素看了琴女一眼,含笑道:“她一个小孩子家不懂事,求宫师看在我的面上,饶她这一次。”
“充容既然开了口,妾便饶过她这次,下不为例。”杜宫正也隐隐露出了笑意。
绮素请杜宫正入座,又命人呈上酪浆及各类小食。杜宫正略食一二,见宫人已被绮素屏退,只让琴女守在室外,她却并不开口,只默默饮着酪浆。绮素见她没有先说话的意思,只得先开口问道:“太后如今可还安好?”
杜宫正点头:“太后一切都好,只是有些担心你。她让我转告你,若有她能帮到的地方,你只管开口。”
杜宫正的意思很明白,太后执掌宫禁多年,总还有些活动的能力。可绮素却低着头想了好一会儿才摇头道:“我走的是一条险路,太后和我绑在一起,日后若有不测,必受牵连。太后年事已高,于我又有养育之恩,我不可再连累于她。还请宫师替我向太后进言,无论我发生何事,她皆不可出面。”
杜宫正点头:“我明白。我会把你的意思告知太后。”她停了停,又道:“不过陛下后宫中目前只有德妃与充容相善,德妃虽然位重,但身体孱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