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荷走后,长寿欢呼一声,跑出了淑香殿。
莲生奴看着兄长向外跑,却忽地想到了一件事,变了脸色。他对着长寿的背影叫了声“阿兄”,长寿却生怕母亲看了诗文不满意,叫他再重写,一心只想往外跑,根本就没听见莲生奴的呼唤。长寿很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莲生奴一个人呆呆地站在原地。
一口气冲出了淑香殿老远,长寿才舒了口气,快活地吹起了口哨。
这时节的内宫百花正盛,姹紫嫣红,鸟雀相鸣,蜂蝶穿梭于花间,正是说不尽的旖旎风光。如此好天气,正该出来游玩,谁要傻呆呆地在房里写什么酸诗?长寿这样想着,心情越发舒畅起来。
玩了一会儿,他忽然想起往年这时候,燕子都会在一处无人居住的宫室檐下筑巢,便想去看看那些燕子回来没有,说不定还能掏到几个鸟蛋给瑶光玩。
他快步向那处冷清的宫室奔去。到了那里,果然见屋檐下有新的燕巢出现。他四下看了看,见有一棵树离屋檐很近,便向树上爬去。刚爬到一半,却忽然看见一个年轻女人神色匆忙地走了过来。
这里无人居住,除了定时来打扫的宫人,并不会有人来,现在显然还没到打扫的时候。长寿有些好奇地探出头,想看看来者是何人。
来人身形窈窕,容貌秀美,举止优雅,只是眉间有一抹惶然。这个人长寿并不陌生,正是常去淑香殿的美人顾氏。
顾美人并没有看见挂在树上的长寿,她匆匆地扫了一眼四周,便向宫殿深处走去。
长寿微微奇怪,她跑这儿来做什么?不过他一向不关心父亲的宠妃,这念头一闪之后便被他丢到了脑后,仍旧吭哧吭哧地往树上爬去。就在他爬到树顶,离燕巢近在咫尺的时候,树下竟又有人经过。
长寿大奇,这地方一向没什么人来,今天怎么这么热闹,一个接一个地往这儿跑?他往树下看去,不由得睁大了眼珠,来的竟是太子李崇讯。
李崇讯虽身为太子,对兄弟们却没什么架子。长寿虽然不经常和他见面,却很喜欢这位长兄,因此吃惊过后便挥着手叫:“阿兄!”
李崇讯吓了一跳,慌忙抬头,见是长寿,不由得呆住,过了好半天才挤出了一句话来:“你……你怎么在这儿?”
长寿一溜烟地下了树,仰头向兄长笑道:“我在看燕子有没有下蛋。”
“哦……”李崇讯神色古怪地问道,“那……燕子下蛋了吗?”
长寿摇摇头:“好像还早了点。”
李崇讯看看四周,小心地蹲下身子问长寿:“这里可有其他人来过?”
“这里很少有人来,所以燕子才在这里筑窝,”长寿天真地笑道,“阿兄要看燕子窝吗?”
“我……”李崇讯似乎松了口气,“我就不看了。我就是心烦,出来随便走走。”
“哦。”长寿点头,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李崇讯终于完全放下了心,拍了拍长寿的头:“你阿娘一定在找你了,早点回去吧。”
长寿想了下,觉得自己的确出来很久了,便听话地向淑香殿走。大约走了十几步,他才想起来,他忘了跟李崇讯说,其实刚才还有顾美人来过。
“大兄……”他急急地转过头,却早已不见了李崇讯的踪影。长寿疑惑地摸头:“怎么走这么快?”
算了,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长寿想着,就往淑香殿的方向走了。
从那处宫室返回淑香殿,太液池为途中必经之路。长寿经过时在池边折了根柳条,一边走一边在地上抽着玩。池畔偶有宫人经过,看见长寿都屈膝行礼。长寿却仿佛没看见般,只顾着玩自己手上的柳条。
“阿兄阿兄,它现在就能飞吗?”走过假山时,他忽然听见一个兴致勃勃的声音在石山的另一端响起,“我什么时候能用它打猎?”
长寿听见这声音,认出这是他的三哥、越王李崇诫的声音。他转过假山,向声音来源处看去,却见康王李崇设也在,他的手里提着一个鸟笼,里面是一只幼年的鹞鹰。
“现在还不行,要大一点才能捕得到猎物。”康王淡淡地回答。
长寿还是第一次见到鹞鹰的雏鸟,他见猎心喜,忍不住跳了出去:“阿兄,这鹞子能给我玩一会儿吗?”
康王和越王都没料到会有人突然冒出来,都禁不住愣了一愣。待看清是长寿,康王与越王互视了一眼。康王转头看向长寿,嘴角微微上扬:“你吗?”
天色已晚,内宫各处开始掌灯。
一双素手在灯下抚摸着绣了忍冬和卷草纹的织锦襁褓。
绮素还记得当初她满心欢喜地绣这纹饰时,锦缎的颜色是何其鲜艳。十来年的光阴,已足以让这份鲜亮褪去,显出了岁月的痕迹。
她轻轻抬手,命人卷起垂帘,目视着跪在殿外的莲生奴。那孩子垂头跪着,一如既往地安静。绮素默默地看了他一会儿,再度垂目,看着织锦上的精致纹饰。
眼前的两个孩子有时会让她想起那个死去的孩子。如果他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