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光景?她深爱着那个孩子,却不得不忍痛送走他,只为了他将来能够平安。可即使那样,她也没能留住他。她甚至还没来得及见上一面,他就无声无息地消失了。听到噩耗的那一刻,是她人生中最惨痛的回忆。现在的两个孩子大概从未想过,世间竟会有如此险恶之事。
“贤妃……”绿荷一边为她奉上酥酪,一边小声求情,“已经跪了这么久了,再跪下去怕是要经受不住……”
“让他起来吧。”绮素淡淡地说了一句。
绿荷听她如此吩咐,神色一松,忙走到外面扶起了莲生奴。
莲生奴跪了这半天,膝盖上已经瘀青一片。他扶着绿荷,好一会儿才勉强站了起来。刚一迈步,便觉膝盖上一阵锥心的疼,脸都皱成了一团。
绿荷见状忙道:“别动,我去叫人来。”
莲生奴摇摇头,放开了她的手,摇摇晃晃地向母亲走去。绮素看见莲生奴一步一步走得艰难,到底没忍住,伸手轻轻托着他,将他牵引到自己身边。
“阿娘……”莲生奴轻唤,声音细弱得像头受伤的小兽。
绮素一手揽着他的肩,另一只手轻轻抚摸他的面颊,轻轻叹息道:“别怪阿娘罚得太重,爱之适之,足以害之。你替你哥哥代作,不是帮他,而是害他。”
莲生奴羞愧地低头:“我知道错了。”
长寿把诗文交给绿荷后莲生奴才想到,他替长寿代写的诗篇已大大超出了长寿平日的水准,怕是要露馅。他本想叫住长寿,让他把诗文拿回来重写,可长寿却一心只想出去玩,未曾听见。他若是去找绿荷,便是不打自招,所以只能惴惴不安地等待母亲的反应。果然绮素一看便猜到了这些诗作是莲生奴的手笔,大怒之下让莲生奴跪在门外反省。
绮素摸了摸他的头,柔声说道:“知道错了就好,回去休息吧。”
莲生奴点头,方要转身,却瞥见了绮素面前的襁褓。那襁褓看上去颇为陈旧,上面的纹饰也很陌生,显然不是瑶光的东西。他一时好奇,便顿住了脚步。
绮素注意到了他疑惑的目光,却没有解释,只小心地将那襁褓叠起,准备收入箱内。
“阿娘,这是……”
绮素叹了口气。这孩子不像长寿,一向敏感多思,他若想要知道什么事,八成瞒不住。她将手放在莲生奴的肩上,语气缓慢而凄凉:“这是你们兄长的东西。”
莲生奴听到“你们”这两个字,全身一震,难以置信地望着母亲。他从不知道,母亲还有过别的孩子。
绮素将他搂进怀里,在他耳边低语:“阿娘没能力保护他,所以失去了他。一个人无能,就无法保护自己至亲至爱。莲生奴,你明白吗?”
莲生奴无言,但他依稀明白了母亲对他们严厉的原因。他依靠在母亲怀中,忽然感到颈上一点温热,他立刻明白过来,伸手抚上母亲的脸庞,果然触到了她脸上的泪珠。他手一抹,为母亲擦去了眼泪。
“莲生奴,”绮素轻声说道,“在这宫中,只有我们母子三人是血脉相连的一体,我们依靠的只有彼此,也只能是彼此。”
他抬头看绮素,缓慢却坚定地点了点头。
绮素露出欣慰的笑容,重又将他抱入了怀中。母子二人正偎依在一起,忽觉眼前一暗,有人挡在了树灯之前。两人一起转目,见是长寿站在了树灯之前。灯影跳动,明灭不定,长寿的表情也在那闪动的暗光下模糊不清。
见到长寿,绮素的脸色陡然一沉,冷声斥问:“你终于舍得回来了?”
长寿踏前一步,仰头看着她,却没有说话。
莲生奴看见长寿的表情,不由得一愣。长寿嘴角有一大块瘀青,身上衣服也被撕裂了。这模样虽然狼狈,但和长寿的表情比起来倒还是次要之事。长寿的表情阴沉,冷淡地看着他和绮素。在莲生奴的记忆里,还从未见兄长有过这样的表情。他转向绮素,却见母亲一脸恼怒,显然并没注意到长寿的神态,这份怒意在她看清长寿脸上的伤痕后达到了极致。
“又到哪里去撒野了?”绮素继续训斥长寿,“整天不知道用功,找弟弟捉刀,现在还和人打架,你就一点也不觉得羞耻?”
长寿转向莲生奴,抬起下巴问道:“是你说的?”
莲生奴看着长寿的表情,竟有些害怕,连忙摇头。
绮素见状,严厉地说道:“你不用管谁说的。自己做的事,还怕人说?”
长寿嗤地一笑:“我就知道。”他抬起头,用从未有过的冷淡语气道:“你不喜欢我,是因为我是哀孝王的儿子吗?”
绮素愣住:“你说什么?”
虽然宫中皆知长寿被过继给了哀孝王,但皇帝显然不喜欢这个人,宫中人也都很知趣地不提。是以过继一事虽然内外皆知,却又莫名地成了宫中禁忌,所以长寿听到康王的话时十分震惊。
“别叫我阿兄,”康王轻笑着用手轻划过他的脸,“你是哀孝王之子,不该叫我阿兄。”
他说得漫不经心,却毫不掩饰眼中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