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别急,刚才内官来报,说莲生奴只是受了轻伤,性命无碍。”
绮素听闻儿子性命无忧,微微地松了口气,又请皇帝召来传信的内官,仔细盘问当时的情形,确定刺客未曾得手,莲生奴只是受了轻伤,这才定下心神。
可儿子受伤,她终究难过。皇帝不住地安慰,说他刚才已遣了宫中使者带了医官前去探问,又加派了护卫的人手,务必要护得莲生奴周全,让她不要着急。
绮素扶着长寿,垂泪说道:“妾怎能不急?算起来,莲生奴离京未远,尚在雍州之内。天子脚下尚有人敢暗算于他,这之后有多少凶险,妾想都不敢想。”
长寿也道:“是什么人想要害莲生奴?”
皇帝看了长寿一眼,握着绮素的手说道:“这件事朕必会追查。不过咱们还不知当时是个什么情形,不能自乱了阵脚,还是等使者回来再做打算吧。”
宫中皆知皇帝爱重楚王,故使者不敢怠慢,得令后便一路疾行,不过一两日就抵达了楚王下榻的驿馆。莲生奴遇刺后邻近府县立刻抽调兵马防卫,皇帝闻讯也分别从别州、京中加调了护卫,因此前前后后已来了好几批兵卫。他所停留的驿馆也因此人满为患,围得跟铁桶似的,如今别说是刺客,怕是连苍蝇都飞不进一只了。
使者很快就见到了楚王。莲生奴遇刺受伤并不重,仅臂上被人划了一刀。医官仔细检视,见伤口并不深,又处理得当,便报告说无甚大碍。使者心里那一直紧绷的弦才微微松动,笑着向莲生奴说道:“大王的伤没有大碍,陛下也可以放心了。”
莲生奴礼貌地一笑:“本是小伤,倒烦中使特意来这一趟,实在惭愧。”
“奴领受君命,自当尽心。何况亲王遇刺,实在算不得小事。”使者笑容满面地言道,“此番前来,除探问大王伤势,奴还受命询问当时的详情,不知可否请大王告知一二?”
莲生奴转向余朝胜,余朝胜踏前一步,笑着说道:“大王受伤,精力不济,还是由奴婢来说吧。若有不足不对的地方,大王可在旁补充。不知中使意下如何?”
使者抚掌道:“如此甚好。”
余朝胜便将遇刺的情形一一道来,不过是道上遇袭,对方欲取楚王性命,护卫得免。余朝胜口才上佳,说得绘声绘色。莲生奴却每每在紧要之处打断,斥他过于夸张。余朝胜被他这么一搅,不禁谈兴大减,最后只得草草收尾。
这使者乃皇帝亲选,自然精明,一掂量之下便心下雪亮,这个叫余朝胜的内官有心夸大当时的凶险,楚王的话虽轻描淡写,却反而没什么水分。使者不禁在心里微微点头:这楚王年纪小小就沉得住气,难怪皇帝青眼有加。他念及此处,语气便越发客气:“可有活口?”
余朝胜连忙代为回答:“那些人见无法得手,便尽数退去,被俘之人也立刻自尽。”
使者微一犹豫,又问道:“楚王以为这些刺客是何来路?”
莲生奴摇头道:“不知。”
使者一愣。皇帝诸子之间的情形他并非完全不知,沉吟片刻后又问道:“敢问大王,那些刺客行刺之时,可有留下任何线索?”
莲生奴想了想,依旧摇头:“没有。”见中使惊异之色更甚,他苦笑着道:“中使且想,那些都是久经训练的死士,又一心想要置我于死地,一被俘获便自尽身亡,这样的人可会留下线索让我们追查?”
使者一想也是这个道理,可转念一想,即便楚王看不出这些刺客的来路,但诸王中有谁与他不睦,他总不会不知,便又试探着问道:“那么大王以为在下应如何回禀陛下?”
莲生奴不假思索地说道:“照实回禀。”
使者听到这回答后愣了好久,直到余朝胜提醒他才回过神来。该问的已经问了,他很快向莲生奴告辞,连夜回京。在他看来,和楚王的这次对话简直是匪夷所思。按理说,不管那刺客是谁派遣,都是个攻击政敌的好机会。若楚王一口咬定是康王所为,皇帝必会疑心,甚至可能会因此疏远,却不料这楚王却想也没想便一口否认,竟似不愿在刺客之事上多做文章。
回京路上,使者不住地思量,楚王看来不像是天真孩童,他是真的不知此事是何人所为,还是想隐而不发,日后再作做图谋?若是后者,这份心思也太深了。想到这里,使者不禁打了个寒战,既然不知楚王深浅,还是如他所说,一切照实回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