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时,多在此处更衣,有时也会在殿中稍事休息。程谨心中的疑云更甚,王顺恩带他来此,到底意欲何为?
王顺恩一向乖觉,见程谨面露迟疑之色,便笑着解释道:“实不相瞒,贤妃欲与相公一晤。贤妃不便往前面走动,只好委屈相公来此会面。”
程谨本已隐隐怀疑,现在从王顺恩口中听到要见他的确是贤妃本人,不免倒吸了一口凉气。后妃与大臣并不该往来,贤妃在这件事上也一向谨慎,除了询问两位皇子的课业以及年节赠礼,从不与他过多接触,如今她突然要和他见面,不能不让他震惊。
王顺恩见他沉吟不语,赔笑说道:“贤妃只是有几句话想问,并无他意。也请程相公放心,这件事奴婢已安排妥当,绝不会落人口实。”
程谨看了他一眼,不再多言,径直大步向前走去。他都被带到此处了,要落人口实也早就落了,除了见面他还能有何选择?他倒要听听贤妃这下有何说辞。
王顺恩与程谨打过不少次交道,见他如此做派,知道这老实人怕是生气了。可一边是宰相,一边是贤妃,他谁也得罪不起。因此只能急步上前,将偏殿的门打开,希望以此来讨好程谨。
他的举动程谨看在眼里,却是一言不发,迈步进入了殿中。王顺恩恭恭敬敬地等程谨进去了,才把门关上,自己则把守在门口,注意着周围的动静。
贤妃选择会面的地方并不大,内中的陈设也极简易:房舍两端各设坐榻,中间垂着淡黄色的纱帘,将两张坐榻分开,这显然是隔帘相晤的意思。
室内并无他人,显然贤妃还没到。程谨到底于宦海沉浮多年,不再如当年一般冲动,片刻之后即冷静了下来。贤妃在深宫浸润多年,不会连这点分寸都不懂,想必是有不便托人转告之事才会如此安排。若是这样,他倒应该好好思量一会儿如何应对。
绮素并没有让程谨等太久。程谨刚到不久,便听到帘内一阵轻响,已有人从另一端进入了室中。程谨微微抬头看向帘后,见当先一人红袖白襦,知她必是宫女无疑。那宫女站定之后,才又出来了一名着深紫衫裙和白色半臂的妇人,想必便是贤妃了。
程谨见她出现,便欲下拜,却听帘内女声说道:“明公乃国之肱股,妾不敢受宰相之礼。”
这声音轻柔悦耳,确实是贤妃本人。她虽如此说,程谨却并不好过于怠慢,依旧是见了礼才在榻上落座,绮素也在纱帘另一边的榻上坐定。既然是贤妃请他来的,自然没有他先开口的道理,故程谨安静地跪坐着,等对方先说话。
绮素却没有急着说话,而是向宫女点了点头。那宫女会意,从另一边退了出去,想必也是守在门口听候动静。
“宫妃私下面见宰相确实不妥,”绮素缓缓说道,“只是情非得已,还望侍中谅解。”
程谨连称不敢,然后问道:“不知贤妃召见所为何事?”
“楚王遇刺,想必程相已经听说了?”帘后的绮素淡淡发问。
“是。”程谨苦笑着点头。若不是楚王出事,贤妃也不会冒险来见他吧?
“康王为此入宫陈情之事,妾猜相公也应听说了?”绮素的语气不变。
“略有耳闻。”
“妾身想知道,”绮素停顿片刻后问道,“相公如何看待此事?”
“这……程某不太明白贤妃的意思。”程谨小心地应对着,密切注视着帘后的动静。
帘后没有动静,只有绮素淡漠的语声传来:“我的意思是,在相公看来,此事是否是康王所为?若不是,又会是何人?”
程谨面露难色,不知要如何回答。他教导楚王多年,多少有些师生之谊,楚王离京,他不是不担心,生怕康王会对楚王不利。只是这行刺之事隐隐透露着不寻常的味道,让他觉得不对劲,却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他虽教导楚王,朝中众臣也认为他因楚王之故与贤妃亲近,可他自己很明白:他和贤妃虽然彼此客气,却并没有交心。贤妃如何作想他不曾知道,以他的自傲也绝不会党附于她。因此,他并不敢对她直言自己的怀疑。
“程相公?”见他久久不语,绮素忍不住出声唤他。
程谨忙打起精神,谨慎回道:“楚王遇刺不是小事,某想陛下必会彻查。程某所知不多,不敢妄测。”
“康王愿剖心以证清白,这件事谁还敢彻查?”绮素的语气不无讽刺。
程谨皱眉,贤妃说话向来含蓄,如此直白的言语他还是第一次听到。他小心地应对道:“某以为陛下自有圣断,贤妃不必为此忧心……”
“程谨,”帘后的绮素语气一沉,“你以为你在和谁说话?”
程谨一愣,结结巴巴地回答道:“程某愚钝……请,请贤妃明示。”
帘后一阵窸窣的响动,随即绮素的声音响了起来:“我明白,在相公眼里,我不过是个无知妇人,可再怯弱愚昧的妇人也容不得别人染指自己孩儿的性命!”
程谨低着头,听得她的声音离自己越来越近,猛然间,她深紫色的裙摆已到了他的眼前。他吃了一惊,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