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身道:“我可以出战。”
听到苏仪的回答,苏仁微微皱眉:“我们对漠北并不熟悉,何况又是长途奔袭,你可有把握?”
苏仪打断他道:“汉时卫、霍也曾千里奔袭,如今国朝兵强马壮,足以袭之。”
“那么粮草……”
苏仪胸有成竹:“狄人作战时往往驱赶牛羊相随,因此不需粮草运送,某以为可以效法。狄人必然想不到,我们中原人也可以学他们的法子。”
苏仁眼睛一亮:这的确是个好办法。如此一来,中原不必再担心补给,更不用考虑粮道。攻其不意,确是个取胜的机会。
不过苏仁到底老成,并没有立刻赞同,而是警告道:“你可知此战若是输了,中原刚刚重震的声威或许会立刻扫地,漠南各部会再度叛变,莫何、叶护可能会卷土重来?”
苏仪肃容,朗声道:“某征战多年,岂有不知之理?此战若不取莫何人头,某绝不回师!”
“好!”他这话掷地有声,厅中众将不由得齐声喝了声彩。不少人被苏仪的情绪感染,纷纷表示愿随苏仪出战之意。
苏仁见众人斗志高昂,也不再泼冷水,之后的议事便围绕着出战进行:派遣多少兵马,牛羊要携带多少,分几路进兵等等,都需要安排,这些却是莲生奴不甚了解的事了。
一直到日落时分,众人才将大事定了下来,分别散去。苏仪因出征在即,也匆匆告辞。苏仁见莲生奴在商讨之时颇显困惑,料他有事要问,遂不急于回府,果然莲生奴请他入书室详谈。
“舅舅,”在书室坐下后,莲生奴开口问道,“我有些不解,两位舅舅为何要答应出战?”
苏仁微微扬了下眉头,似是不解:“大王何意?”
莲生奴沉吟片刻后才试探着说道:“若莫何与叶护藏匿漠北,中原为了防范他们,裁军就不可能彻底,也不便大举更换将领,这对舅舅有利。”
苏仁抬眼看了莲生奴一眼,微微一笑:“某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讲?”
“请舅舅明示。”
苏仁道:“大王所言半点不差,莫何与叶护不死,于我等确实有利,只是……”
“只是什么?”
“大王能想到这点,陛下自然也能想到。若让陛下以为苏某私心过重,将来给苏家扣一个追击不力,甚至私通狄寇的罪名,苏某要如何自辩?”
莲生奴一惊,他倒没想到这一层。的确,此时若不出战,皇帝也拿他们无可奈何,可谁也保不准他会不会因此而心生猜忌。苏仪出击,即便不能成功,日后皇帝也无话可说。
“何况,”苏仁正色道,“以陛下之明,苏某若有如此私欲,陛下也绝不会让苏某典兵至今。因一己之私,而为中原留下后患,某实耻为之!”
莲生奴默然,良久起身向苏仁郑重下拜:“谢舅舅指点,我明白了。”
送走苏仁,莲生奴坐在书室内沉思。余朝胜入内为他奉上酪浆,他也浑然不觉。余朝胜见他想得入神,只得轻声相唤:“大王怎么了?”
莲生奴回过神来,接过酪浆饮了一口才道:“看来有些事是我想错了。”
余朝胜了然地问道:“是为了两位郡公?”
莲生奴道:“我原想让舅舅暂缓战事,这样裁军之事便可以搁置一阵,好让我有时间掌握边军。不过我却错估了舅舅的为人。”
“两位郡公的确是忠直之士。”
“可这样一来,裁军就迫在眼前了。”莲生奴轻叹,“若舅舅交了兵权,我却还没能接掌边军,那就不妙了。”
余朝胜想了一会儿,才小心地说道:“奴婢说句僭越的话:陛下对大王寄予厚望,有心栽培,必不会让大王白来这一趟北府。纵然不是边军,也不会让大王空着手回去。”
“你的意思是……”莲生奴不免迟疑。他的确想过,以父亲心思之缜密,边军之外或许还有其他深意,只是他尚未参透罢了。
“大王不妨把在北府的所见所闻向陛下禀报。一来可让陛下对两位郡公有个好印象,将来裁军时也许能留情一二;二来若陛下尚有别的意思,必然也会有所提点。”
莲生奴觉得有理,遂提笔修书,将事情原原本本地记述,又在信尾加了一些自己的感慨,然后命人送往都中。
信件送抵西京之时,皇帝感染了时气,正恹恹地卧床休养。闻知莲生奴有信,他不由得精神一振,立刻展信读了起来。
绮素因侍疾之故,一直伴驾在侧,得知是莲生奴的消息,不免关注。只见皇帝阅毕,神色欣慰地说道:“让这孩子去北府,果然是对的。”
绮素好奇地问道:“信上说了些什么?”
“倒也没什么,”皇帝一笑,“只是些北府见闻而已。”
他并未如往常一样将信交给绮素看,而是折好了压于枕下,然后从绮素手中接了药汁饮下。绮素不得见信,心里微微不安。难道是莲生奴出了什么事,所以皇帝才未将信给她?可她看皇帝神情愉悦,又不像是有事。难道莲生奴和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