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不断地鼓励他,从中获得不输于大雁们的乐趣。
他们大笑啊、呼喊呀、咯咯地叫啊,然而有意思的是,庄园的人似乎听而不闻,真是咄咄怪事。
大雁们玩得疲倦了,就飞到浮冰上,在那里消磨一两个小时。
那天下午,他们也几乎像上午一样度过,先花了一两个小时觅食,之后在浮冰周围的湖水中沐浴嬉戏,直到太阳落山。
暮色一降临,他们就赶紧入睡。
“这是我真心希望过的生活,”男孩钻进公鹅的翅膀底下时这样想,“可是到了明天,我想我就要被赶回家了。”
他辗转反侧,一遍遍地想,要是能和大雁一起旅行,就能够逃脱因为懒惰而招致责骂的命运。
那么他就可以整天无所事事,不受约束地行动,而他唯一需要担心的是怎么找到吃的。
但这些天来,他需要的食物并不多。
如果一直这样,吃得少的话,他总是可以想到解决食物的办法的。
于是他描绘一路上自己将会看到的景象,以及一路上将会遭遇怎样的冒险。
确实,和待在家里饱受干活儿和读书的折磨相比,这实在是不可同日而语的经历。
“要是我能够跟着大雁们去旅行、去历险,我一点也不会因为变小了而悲伤难过。”
男孩想。
除了害怕被送回家,他一点也不担心别的事。
但到了星期三,大雁们还是没有提及他如何回家的问题。
这天和星期二一样过去了,男孩对野外的生活越来越习惯了。
他心里想,可爱的厄威德修道院的这个和森林一样的花园几乎全归他独有,他不愿意再回到家中那让人感到窒息的农舍和补丁般大的小块耕地上去。
星期四和此前的每一天并无什么不同,大雁们在荒野地里觅食,男孩到花园寻找食物。
过了一会儿,阿卡来找他,问他是否找到吃的东西了。
没有,他什么都没有找到,他说。
随后,她帮他找到一把干枯的葛缕,那些小果实依旧挂在枝头原封不动。
男孩吃完后,阿卡说她认为他在公园里到处跑,实在是太过于鲁莽了。
她问他,他是否知道自己得和周围多少敌人打交道。
这方面,他当然知之甚少。
不,他对此一点也不了解。
于是阿卡便将敌人逐个逐个地数给他听。
她说,无论什么时候去花园,他都必须警惕狐狸和水貂的出现。
当他去湖边时,必须小心水獭。
当他坐在石头围墙上时,别忘了黄鼠狼可能出现,因为黄鼠狼能从极小的洞里钻出来。
如果他想在一堆树叶上躺下或睡觉,他首先要看看树叶下有没有正在冬眠的蝮蛇。
只要他一置身于荒野地带,他必须要留意有没有老鹰和秃鹫,因为鹰常常盘旋在空中。
如果置身于榛树林中,他很可能会被雀鹰叼走。
随处都可能遇到喜鹊和乌鸦,对于他们,他千万不可过于自信和大意。
天只要一黑下来,他就要竖起耳朵留神倾听,是否有猫头鹰出现了,他们展翅飞翔时,能够不发出一点声音,在他不知不觉之时,他们可能已经倏地来到了他眼前,让他措手不及。
男孩听完这些,方知生活中原来有这么多的敌人想伤害他,要想好好地保护自己,简直不太可能。
他并不特别害怕死亡,但他实在讨厌被吃掉,于是他问阿卡,他到底该如何做,才可以幸免成为这些可怕的野兽的口中餐?
阿卡马上回答说,男孩应该跟树林和田野中的所有小动物们友好相处,与松鼠和野兔、山雀与白头翁、啄木鸟和云雀结上交情。
如果他能和他们交上朋友,一旦碰上任何危险,他们可以为他找到藏身之所,并挺身而出保护他。
然而,那天的晚些时候,当男孩去找松鼠舍尔莱,并请求他帮助时,事情却进行得不顺利,松鼠无意帮他的忙。
“你千万不要指望能从我身上,或是别的小动物身上得到帮助!”
舍尔莱冷冷地说,“你真的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放鹅小孩尼尔斯?
别忘了,你曾经捣毁了燕子的巢,踏碎了椋鸟的蛋,将乌鸦的幼崽扔进沟渠里,用网罩捕住了鸫鸟,还将松鼠关进笼子里?
你自求多福吧,自己保护自己。
我们没有联合起来对付你,把你赶回老家去,你就应该谢天谢地了!”
要是他还是早年的放鹅娃尼尔斯,听到诸如此类的回答,他非气炸了并要对他实施报复不可。
然而现在他只是担心大雁们也知道了他过去是如何顽劣。
自从和大雁们结伴旅行以来,他一直不敢造次,不敢做出一点不规矩的事情来,生怕就此被他们逐出结伴行列。
说真的,他现在如此弱小,也实在没有力量干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