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仍然再一次的不肯死心,于是坐在岸边,紧紧地盯着他们看。
他觉得自己也真够丢脸的,而且他觉得自己作为一个猎手的一世英名几乎要毁于一旦了。
突然间,他看见一只水獭从瀑布下面的急流中钻了出来,嘴里叼着一条鱼。
斯米尔向他走去,但在离他两步远的地方站住了,向对方示意,他并无恶意,并不是为了抢夺他的战利品。
“你看看你呀,你可真有本事啊,在水里抓住条鱼就心满意足了,你有没有见到那边石头上可站了一溜大雁!”
他心里一急,可顾不上像平时一样讲究如何遣词用字了。
水獭并没有转过身子朝河边望一眼。
和所有的水獭一样,他是浪迹天涯的流浪汉,曾多次来到温姆布湖抓鱼吃,显然认识狐狸斯米尔。
“别又来耍花枪了,你是何等样的动物,我可是再清楚不过了,你是那种为了将一条鳟鱼骗到手不惜欺瞒抢骗法宝出尽,无所不用其极的家伙。”
他说。
“哦!原来是你啊,格里佩?”
斯米尔又惊又喜地说道。
他知道,这只水獭可不一般,是个身手敏捷且很老练的游泳好手。
“我一点也不奇怪,你没将那些大雁放在心上,因为你可能觉得自己功夫不到家,根本游不到他们身边去。”
然而水獭的两趾间有蹼,尾巴硬绷绷的,像船桨一样好用,他全身皮毛不透水,现在听到狐狸竟然取笑他无法渡过这条急流,当然受不了这种讽刺。
于是二话不说,回头转身朝河流那边望过去,一望见站在那儿的大雁,他便将嘴里叼着的鱼儿吐出,丢在地上,从陡峭的岩壁上跳进了河里。
要是春天能迟来一些就好了,如此一来,在尤尔坡庄园的夜莺就会为格里佩与激流搏击的英姿大唱颂歌了。
有好几回,这头水獭被湍急的水流冲了回来,且沉入了河底,但他锲而不舍地一次次站起来,继续泅渡。
他从漩涡侧面的静水区游过去,爬上了石头,慢慢逼近大雁们所在的地方。
这真是一次惊心动魄的旅行,实在是值得夜莺们为之大赞特赞的。
斯米尔的眼睛紧紧地盯着水獭前行,最后他看到水獭就要爬到大雁们的身边了。
但是突然间,他听到尖厉的惨叫声。
水獭仰面朝天向背后一倒,跌进了急流中,像一只还没睁开眼的小猫咪一样,被水流卷走了。
随后传来了大雁们翅膀慌乱地拍动的声音。
他们向空中疾飞,去寻找另一处可以栖息的地方。
水獭很快又游上了岸边。
他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不住地用嘴舔他的两只前脚掌。
斯米尔却讥讽他竟然会失手,让到手的大雁飞走了,水獭忍不住发作起来:“我的游泳技术一点问题也没有,斯米尔。
我已经爬到很靠近大雁的地方,正要向他们扑过去,却料不到一个小人儿朝我这边跑过来,用一块很尖利的铁皮一般的东西狠狠地朝我的脚掌戳了一下,疼得我受不了,我立足不稳,因而跌进了急流中。”
还没有等他说完,斯米尔已经一溜烟跑掉了,继续他捕捉大雁的旅途。
阿卡和这一群大雁不得不再一次要在夜色中飞行。
幸运的是,月亮还没有落下去。
在月光的照耀下,她终于又在她熟悉的这一带找到另一处适合的栖息地。
她再一次沿着波光粼粼的河流向南飞去。
飞过了尤尔坡庄园,飞过了罗纳比城那一片漆黑的屋顶,飞过了喷溅着白花花飞沫的瀑布,一刻不停留地向前方飞去。
在城里的南面,离大海不远的地方,有一个名为罗纳比温泉的地方,那里有疗养者感兴趣的浴室和带温泉的房间,还有华丽的宾馆和避暑的小山庄。
到了冬天,这些地方都空置着,没有人迹,大雁们对此都一清二楚。
在风雪连天的日子里,很多鸟儿便到这些无人居住的建筑物里头的阳台和回廊上避避风雪。
现在,大雁们降落在一个阳台上,一如往常一般,他们马上就睡着了。
男孩却没有睡,因为他不愿意钻进公鹅的翅膀底下。
阳台朝南,因此男孩可以对眼前的大海一览无余。
由于他睡不着,于是他坐在那儿欣赏海景,心里惊叹道,在布莱津厄省海水和陆地交接之处的景色是多么的美丽。
大海和陆地交汇的形式是千奇百怪的。
有一些地方,陆地向大海伸出平坦的杂草丛生的岬屿,而大海却用流沙堆积起来的一座座堤坝和沙丘来迎接陆地。
似乎双方都不喜欢对方,因此才向对方显示自己最难看的东西。
但也存在这样的可能,也就是说当陆地伸向大海的时候,陆地猛地在自己面前筑起一堵高墙,似乎大海显得很危险,它不得不加以提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