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越往郊外越热闹。
车窗外,田野边,穿红着绿,莺飞燕舞的,都是年轻女子和年轻公子。卫姐姐说:“上巳祓禊是上古流传下来的节日,青年男子和年轻女子都会在这一天一起出外郊游。”
我看到过一首关于上巳节的诗歌,写的正是三月三上巳佳节一对青年男女相邀游春的情景。
我吟道:“溱与洧,方涣涣兮。士与女,方秉蕑兮。
女曰观乎?士曰既且,且往观乎?
洧之外,洵訏且乐。
维士与女,伊其相谑,赠之以勺药。”
这首诗的意思是说,大河边很多人在游春,青年们手秉兰草在等待心上人。一个女孩子来晚了,问那男孩,去不去河边玩儿?男孩子有些羞涩,说,已经看过了。女孩继续大胆邀约,再去看看嘛,风景很美啊。男孩终于大起胆子,采了一朵美丽的芍药给女孩。
卫姐姐微笑着点头,眼睛看到齐,齐似乎完全没有听懂。她的眼睛里有极淡极淡的失望掠过,几乎令人不能察觉。
我也只能不去察觉她,放眼望去,长安郊外垂柳依依,绿草萌萌,看得人心情舒畅。我忽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卫姐姐,你看,那个……是不是娘啊?”
卫少儿身形从背后看依旧还很年轻,只是头发略有白丝,站在草长莺飞的郊外清溪边,远远看去仿佛还是一个怀春女子。
“我们要不要去打个招呼?”我唤着霍金停马。卫姑娘按住我:“别叫了,她自己出来走走,何必去打扰?”
“什么打扰啊?”我不觉得我在打扰娘。
“姑妈……姑妈每年都是一个人出来的。”卫姐姐看阻止不了我,迟疑说道。
我听着有故事,问她:“去病的父亲到底是谁?怎么这么狠心。”
“男人狠心算什么?”卫姐姐说,“当初嫌弃我们卫家身份卑贱,抛弃了姑母。那时候姑母身上还怀着表哥。只能自己养活自己,如果不是平阳公主待我家不薄,只怕姑母和表哥早已饥寒交迫,死在那个冬天了。”
“真可恶!现在还活着不曾?我要找他算账去!”
“你?”齐在边上耻笑我。
“我怎么啦?”我挽挽袖子,“又不一定我亲自动手,阿朗你可以上啊。”
“行。”齐答应得非常干脆。
我说:“你去查一查。”我很本能地立刻作出方案,“三天内调查清楚是死是活,三天之后我要知道他的地址,七天之内我们看他的情节恶劣与否,决定如何惩罚他……”
卫姑娘听我说得头头是道,连忙拦住:“你们可不要去。”齐的能力她还是能够感觉出一二的,她拦阻道:“姑母还是非常在意那个男人的。”
“还在意?”我说,“那更该杀了,把一个女人拐骗到这种地步。”
我说这样的话,还存了一点私心,俗话说“龙生龙来凤生凤,老鼠的孩子会打洞,”去病可不要有了他的遗传,给我也来一个“始乱终弃”。我要拿他这个该死的老爹开刀,杀只鸡给个猴儿看,吓唬吓唬他。
“姑母确实非常喜欢表哥的父亲。”卫姑娘急忙道,“姑母生下孩子后,因为长得还算年轻漂亮,我们平阳府里一个比较有身份的下人答应娶她,还答应抚养表哥。只是要求表哥要随他的姓氏。好多人劝姑母,说这可是一个好机会,她和表哥都有人照顾,还能有个合适的名分。可是姑母就是不肯让表哥改姓,所以表哥没有父亲的事情简直路人皆知,他们母子为了姓霍,受了不少的欺负。”卫姐姐说,“你一定不能伤害那个男人。”
“这么说来,这个男人一定还活着?”我听出了卫轻衣的语气。
卫姐姐摇头:“一提到杀人放火的事情,你真是比谁都精通。表哥的脾气你也知道,所以姑母和父亲都不告诉他关于他父亲的事情。”
我对齐说:“好吧,这事情先算了。”齐当然随便我,笑了笑不作声。
马车从田野上摇摇摆摆地行驶过去。
我看到一匹金色的战马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卫姐姐,去病!看到了吗?”
“就你眼睛尖。”卫姐姐将我从马车车窗外拉进来,“表哥一定看到我们的马车了,一会儿就会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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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病在府中休息了还不足一个半月,又被皇上下诏入了宫。回来以后跟我说:“皇上在上林苑新开了一个军营,准备在民间招募军人,与建章营原有的士兵混合练兵,备战漠北。
“弯弯,准备准备,跟我一起去上林苑!”去病兴冲冲地在屋子里走动着,看着什么顺眼的就拿起来丢给身后的亲兵,让他们装箱收拾起来。
“我……”能跟他一起去军营当然感到高兴,“我能去军营吗?”
“你自然有别府居住,离我练兵的地方很近,我每天都能够回来。”去病闲了一阵子,满身的骨头都不舒服,现在事情出来了,他的兴奋劲儿谁看着都觉得高兴。
“好的。”我也没有什么好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