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丈夫就让臧健和在登记表关系一栏填上分居,说这样便于移民,臧健和一听心里疙疙瘩瘩的,然而更严酷的事实却在后面:婆家瞧不上这位生了两个女儿的大陆儿媳妇。
丈夫生性软弱,没有主见,在大陆时听妻子的,回到了泰国,就听母亲的,一夫多妻的制度下婆婆已为丈夫另外娶妻,并借口家中缺钱,暂不能替她和女儿们办理手续前往泰国,吩咐一家人在香港暂住。
婆家为她安排的路很明显:接受事实,安分守己。
如果忍气吞声,在这样一个泰国有名的丝绸商贾家,衣食是不愁的。
没有人会顾及一向好强的臧健和所受的打击,可是作为一个母亲,臧健和却不得不为两个女儿考虑。
在这样一个极度重男轻女的环境中,女孩子初中毕业后就要等着嫁人,两个女儿会受到什么样的教育可想而知。
软弱的丈夫在威严的母亲面前不敢为母女说话,她们的未来只能听从他人的摆布。
想到这儿,臧健和真想大哭一场,却全咽在了嗓子里,欲哭无泪,心底里刻骨地思念着老家和亲人,思虑再三,她再也不能容忍这种对尊严的践踏和蹂躏,终于做出了一个自己都从未想过的选择:离开丈夫,凭借自己的能力去创业!这就是臧健和的个性,绝不屈服于生活和生活中的任何一个人。
她把决定告诉丈夫,丈夫的态度令她心寒,面对妻子的选择,丈夫甚至连一句挽留的话都没有说,更让臧健和觉得,原来一个男人要改变的时候,可以如此不负责任。
在车来车往的香港,臧健和举目无亲,身无分文,既不会英文,又不懂粤语,找工作屡屡碰壁,两个女儿有时饿坏了就一个劲儿地啃手指头,臧健和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她想到了回老家青岛,可是就这样失魂落魄地回到那个对海外关系还比较敏感的故乡,岂不是加重亲人们的负担?
个性倔强的她坚决地告诉自己,自己酿的苦果只能由自己来尝,决不能让婆家再一次把自己当成可怜虫,她决定留在香港。
她清楚地知道除了一种永不低头的精神,她一无所有!这就是臧健和坚强的独特个性。
就这样母女三人相依为命,生活清苦。
此时,有人劝她改嫁,更有人劝:“臧健和你还年轻,凭你的容貌在夜总会找一份工作轻轻松松干上一年,就可以开上一间铺子。”
臧健和却坚决回绝了。
社会福利署派人来救济补助,臧健和又一次拒绝了,“如果这样的话,我就没有必要离开丈夫,年纪轻轻靠救济吃饭,渐渐消磨意志,这不仅是辜负了自己,不能给孩子树立良好的榜样,况且孩子也会因为自己是被救济的家庭而自卑。”
这就是臧健和的个性,在困难的时候也不向困难低头。
后来,有一位朋友对她说:“你包的水饺很好吃,何不卖水饺?”
一句话提醒了臧健和。
臧健和咬了咬牙,她也不知从哪儿学来的本事,自己钉了一辆小木头车子,推着就上路了。
当时的香港还没有地铁,湾仔码头等待摆渡的人川流不息,各式的小摊一字排开,非常热闹,臧健和站在一辆木头车前,低着头熟练地包着饺子,却不敢抬起头来叫卖,8岁的大女儿蓓蓓一下一下认真地擀着饺子皮,4岁的蓬蓬在旁边用稚嫩的小手洗碗,洗碗的大木桶几乎和蓬蓬一样大,她的小身子探进了大木桶里,只留着两只小辫一翘一翘的,五个中学生看到了这个新设的“北京水饺”摊,两个可爱的小孩子在帮妈妈干活,他们觉得好奇,便要上了一碗。
臧健和小心地为他们盛了一碗,两个小女儿停下手中的活呆呆地望着这些小哥哥、小姐姐们。
几个人咬了一口,便叽里呱啦地叫起来,男孩们说:“真好吃。”
一位女孩说:“好好吃!”
臧健和悬着的心落了下来,从他们满意的表情中她找回了那份久违的自信。
从此臧健和开始仔细地琢磨香港人的口味,包的饺子越来越好吃,再加上她曾经当过护士非常注重卫生,所以她的“北京水饺”很快便在湾仔码头出了名。
臧健和的勤勉在湾仔码头很出名,人们都愿意关照这家勤奋的单亲家庭,8号汽车的司机天天都拐一个弯,把蓓蓓和蓬蓬叫上车,一直把她们送到家门口,每晚9点钟两人都依依不舍地告别母亲,甜甜喊道:“妈妈你早点回去啊。”
可是姐妹俩却从没有在睡前享受过妈妈的抚慰。
湾仔码头,母女三人靠着这小小的水饺摊子艰难度日。
臧健和的水饺越卖越好,有的时候摊位前排起了长龙,顾客要等一个半小时才能买到。
后来码头要拆,港口被迫搬迁,臧健和就在附近的木屋区摆档,又在外面贴了一张纸让人知道她的位置,于是仍有顾客找上门来。
再后来木屋区也要拆了,她就在码头贴上告示,让人知道她在家里做水饺,仍然出售,结果,顾客又根据她的告示,到家里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