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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咬牙,凭着坚韧的意志迫使自己站了起来,受伤的腿已经麻痹,完全失去了知觉,一个踉跄差点儿再次跌倒。
犬吠声越来越大,还夹着混乱的人声。
到了这种危急时刻,他没有精力再去顾及是否会留下踪迹,硬撑起惨败不堪的身子,靠着疲惫无力的右腿和几近残废的左腿,在密林中深一脚浅一脚困难前行。
因为是荆棘丛生的密林,马匹难行,追袭的人显然都弃了马。
即便神志已陷入半昏迷状态,他依然可听见衣袂拂风的声音紧随在恶犬的狂吠后向他这个方向追来。
可恶!他咬紧牙关,奋力地拖拽着不听使唤的腿,明知以现在这样的速度想逃出重重包围根本是痴心妄想,只是在他的生命中从来没有妥协二字,他只知道必须坚持到最后一刻。
钻过一丛又深又密的灌木,他脚下突然踩空,没来得及反应,人已翻滚而下。
一路上不知压坏了多少花花草草,双手出于本能在空中乱抓,却始终没能抓住一个能阻止他滚落的物件,只是徒然划破掌心。
扑通一声,水花四溅。
尽头竟是一条水流湍急的小溪,身体麻木的他连挣扎都做不到,只能身不由己被水流带得冲奔而下,人再也支持不住昏了过去。
冰冷的水拍打在他的脸上身上,生生地疼,衣服早已被溪水湿透,寒意彻骨。
尽管浑身每一处都疲累酸痛得不像是自己的,夜雪仍然被冻得醒了过来。
他并没有再随水漂移,而是平平稳稳躺在湿冷的沙地上,半边身子仍浸在水中,耳畔传来水流动的哗哗声响和水滴敲打在草木上的声音。
他费力地撑开眼皮,一颗大而冰的水珠恰恰落入他的眼中,他不得不再次闭上眼睛。
下雨了啊,这也算是天助他吧,不仅能冲刷掉他留下的痕迹,还可以拖延敌人的行动速度,他也多了一丝逃脱的希望。
一声闷哼,他想坐起来,才意识到自己整个身子都陷入了麻痹状态。
究竟是因为中毒还是因为寒冷,他已无法分得清楚,唯一确定的是,若他一直躺在这里,即使不被敌人抓到,也会被活活冷死。
深吸一口气,他再试了一次,还是不行,无法动弹。
不得已,他迫自己冷静下来。坐以待毙向来不是他夜雪的风格,就算处在这样的绝境中亦是如此。
雨水冲洗着他的脸,让他的脑子持续保持在清醒状态。
他不相信自己不停尝试,会一次站起来的机会也没有。他不再急躁,决定从最细微的动手指开始,一根、两根……
在不屈不挠的意志支撑下,耗尽了残余的力气,尝试了不下数十次,花了一个多时辰,夜雪终于抓住身旁的不知名藤蔓勉强站了起来。
闭着眼静待一阵昏眩过去,他才缓缓睁开眼。
也许是阴雨天气的缘故,四周黑暗不见微光,也不知黎明究竟还要多久才会来临。
他根本看不清身处何地,周围又是怎样的环境,只知道前方就是那条救了自己的溪流,现下唯一能做的就是顺流而走,这样起码不会迷失在深林中。
因为行动不便,加上对四周环境的不了解,夜雪靠双手摸索走得极慢,慢得可媲美蜗牛。但总胜过躺在那里等死,活动起来,至少不会那么容易就被冻死,虽然他现在也已冷得浑身发抖。
不知过了多久,雨终于停了,天边微现曙色。
夜雪这才发现所处之地竟是树林边缘,旁边是水流缓慢的宽阔河道,河对面是高耸的青翠山峦。
而他正前方却是阡陌纵横的田地,绿油油的秧苗经过雨水的冲刷格外青翠。
在田野中央,仿佛绿浪中的岛屿般有块长满果树的平地,枝叶掩映之间,几处隐隐露出灰瓦屋顶,鸡鸣狗吠遥遥传来,是一处村落。
夜雪长发散乱,湿答答滴着水,与湿透的衣服一样紧贴在身上,狼狈不堪。
深吸一口雨后的清新空气,在经过一夜的亡命之后,乍见这样的景致,令人不由生起恍若隔世之感。
不过他尚未来得及品味劫后重生的欣喜,一道人影突兀地出现在他的视野里,他全身早已疲惫不堪的肌肉瞬间僵硬,一丝颓败浮上心头。
来人一袭嫩黄衣衫,身材娇小玲珑。云袖滑下,却在一只如玉般温润净白的手上托着一只体型健硕的海东青,悠闲如闲庭漫步走来,似是一点儿都不费力。
这女子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气质清新脱俗,纯净得仿佛皎皎月光,若是她有意伪装,必定会被这不谙世事的外表欺骗了。
还是躲不过……夜雪在心底暗暗叹了口气,唇角勾起一抹自嘲而慵懒的浅笑,衬着他的绝世容颜,竟别有一番潇洒动人的味道。
“敢问姑娘是……”他一开口才发现喉咙如火灼般疼痛,声音嘶哑,想来是受伤兼在水中长时间浸泡后留下的后遗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