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域名(.com)被墙,请您牢记本站最新域名(.org)
冷月寂寂,风吹动桦树,发出瑟瑟的响声,不时有一两声如鬼号般的夜鸟叫声,将这一处野地荒茔衬托得更加阴森凄凄。
他醒过来,迷茫地看了眼半弯寡月,起身,掸了掸身上的草屑,苍白的脸上木无表情。
肚子饿了。
无声穿过错综复杂的坟间小道,偶尔还得从坟丘上翻过,人高的芭茅随着夜风,发出沙沙的响声,萤火虫儿没了,纺织娘也不叫了。
他将披在身上的破衣服紧了又紧,为越来越冷的夜皱起眉头。
白天那里多了一个新土丘,吹吹打打、哭哭闹闹地,折腾了很久,他不得不躲得远远的,以免惹人白眼。
惹人白眼……那自是他宽慰自己的话,事实上,是恐惧和厌恶。
这里谁人不知道他是棺材子,死人生的孩子,守坟人养活的鬼娃?
守坟人死了,无人再守,这里就成了乱葬岗,他也成了无依无靠的游魂。
抓起新坟前祭奠用的馒头,他狠狠咬了一口,两天来除了野草根和水没进一点其它食物,冷硬的馒头入口,便是极至的美味。
“呃——”小小的拳头捶向自己的胸口,干硬的面噎得他直翻白眼。
小路上有马蹄声,来不及缓过气,他像猴子一样灵活地将碑前剩下的几个馒头全部塞进破衣内,然后抱着缩到旁边杂草丛生的坟后,屏着气等人过去。
黯淡的月色下,一辆四匹马拉着的乌黑马车,仿佛来自黄泉般出现在这寥无人迹的荒野,车夫长长的鞭子在空中划出的尖利啸声在寂夜中远远荡开,令人心惊。
垂着流苏的车顶,华丽的纱幔,都是鸦羽一般的黑……
他瞪大眼睛,为眼前这诡异的一幕。
是来接亡灵的马车吗?他想起偷听到的传说,虽然在这里生活了近十年,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但是谁能说没遇到就等于没有呢。
原本飞驰马车在穿过坟茔间的宽道上突然刹住,马儿扬蹄而嘶,让人几乎以为它们要带着马车飞向空中。
“原来真有一个小孩儿。”马嘶之后的沉静,车厢中传出一道声音,如夜风白月,不带丝毫人类的感情,并非没有温度,却让人心中寒意顿起。
他往后缩了缩,小手使劲捂住难抑的干嗝,看着马车的双眼却并不见害怕,只是一惯的木然。
黑幔撩,一只白皙修长的手半现在月光中,如玉般温润优雅。
“生鬼!”男人悠悠低吟,为他打下重生的烙印。
生鬼,又名夜安。
一切,就这样改变。
*
船舱里的空间不大,却挤满了许多人以及各种各样的货物。
鸡鸭被绑了脚丢在地上,被后面上船的人不小心踢到,便一阵咯咯嘎嘎地乱扑腾。
一头羊脖子上拖着根绳子,在人群里咩咩地挤过来拱过去,不时惹来一两句粗俗的咒骂,大抵是绳子套住了某人的腿,又或者羊蹄不客气地踏到了人脚上。
汗臭、鸡鸭屎味、羊骚混在一起,舱内空气浊闷之极。
然而,就在这挤得连放屁都困难的地方,却有一个人独享着一方格外宽敞的角落,身前五步之内无人靠近,连那四处乱窜的羊也懂事地没有闯进过那范围,似乎惧怕着什么。
可以肯定,那是一个男人,长长的发披散着,垂在两肩,遮住了大半张脸。露出来的部分,让人唯一感觉到的就是白,死人一样的惨白。
他穿着素白而样式简单的衣服,还算干净整洁,坐在那里,如同脸一样白的手搁在膝上,而眼睛者盯着手,自上船以后便没再动过。
就算船上人很多,人们仍然忍不住心中犯嘀咕,即使平时心宽的人也不由心中发凉,下意识压低了说话的声音,还不时向那个方向偷偷瞄上一眼,确定自己不是看花了眼。
有小孩的都将孩子紧紧抱在怀里,生怕孩子顽皮,跑了过去,招惹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按人们惯常的说法,那个白衣人身上有一种鬼气。自然,那些人宁可挤点,也不愿意往那个方向再靠近一步。
人上得差不多,船老大吆喝一声,正要抽板解缆起航。
却见一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丫头,一边嚷着,一边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近了才听清是叫船老大捎带她一程。
未等船老大有所反应,来人已经蹬蹬蹬跑过踏板,跳上了船。
一股带着汗馊混着油腻的恶臭迎面扑来,船老大反胃地扭过头的间隙,那丫头已经擦过他身边跑进了船舱,不顾众人嫌恶的白眼,一眼瞅到空位,便挤了过去,大大咧咧地坐下。
原本就污浊不堪的空气因她的到来变得更加糟糕,所有人脸都白了,纷纷咒骂起来。
反而那离得最近的白衣男人没有丝毫反应,连眼皮也没动一下。
“周老大,你怎么连叫花子都让上,也不怕她没钱给你。”靠近舱门的一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