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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天是这个冬天最冷的一天。大清早最先来到院子里的男孩为了保暖绕着井栏滑行。教室里的炉子一旦点上火,他们就朝它奔过去。
我们有些人就站在门道里留心那些住在边远地区的男孩。他们因徒步走过严霜皑皑的田野而眼花缭乱,会进来报告池塘里厚厚的冰层和灌木丛里蹦出来的野兔……他们的罩衫满是牲口棚和干草仓的气味,一旦他们挤在红通通的炉子周围烤火,那股子刺鼻的味道就在教室的空气里弥漫开来。单单在那天早晨,他们有个人从篮子里拿出一只上学路上捡到的冻僵的松鼠。我记得他把那只硬邦邦的小动物举起来,设法把它的脚挂在操场屋顶下的柱子上……
随后冬天无精打采的早课就开始了……
窗玻璃上蓦然响起轻轻的叩击声让我们抬起头看。那儿,透过门上的玻璃,我们看见大莫纳在抖搂罩衫上的霜花。他的脑袋高高昂起,而他的眼里透着狂喜的神色。
离门最近的两个男孩争先恐后地跑上去开门。接着在门口举行一个有点秘密的会议。最后那个旷课生决定迈进房间。
空荡荡的院子里那股冷气和大莫纳一起进来,缕缕稻草紧贴在他衣服上,可他给人最重要的印象却像是那种旅行者,筋疲力尽,饥肠辘辘,但中了魔法——这让我们因一种快乐而好奇的古怪感觉而兴奋起来。
索莱尔先生从给我们念听写的平台上走下来,而莫纳以某种咄咄逼人的态度朝他走去。记得我在想,我的高个子伙伴那一刻显得多么飒爽,尽管是疲惫,眼里布满血丝——那很可能是在野外过夜的缘故。
他直奔讲台,用报信人胸有成竹的语气说道:
“先生,我回来了。”
“我知道了,”索莱尔先生说道,惊奇地打量着他,“回到你的位置上坐下吧。”
那个年轻人转身朝我们走来,肩膀微微耸起,以那种挨了罚的高年级学生嘲讽的神态微笑着。他抓住课桌边沿,把自己放落在长凳上。
“我会给你课本的,”索莱尔先生说道,教室里每一个脑袋仍转向莫纳这边,“其他同学接着听写时你可以学习一下。”
课堂又安静下来。大莫纳不时地朝我看一眼,或是看向窗外,而透过窗户可以看见园子里白得像棉花一样,所有的生命都被抑制了,田野上荒凉得只有乌鸦偶尔飞落。教室里红红的炉子散发着叫人难受的热气。我那个同伴正在试图学习,双肘支在桌上,两手托住脑袋。我两次看见他的眼睛闭拢,我想他是睡着了。
终于他把手稍稍举起来说道:“先生,我想去躺一下。我有三个晚上没睡过觉了……”
“你可以走了。”索莱尔先生说道,只是一味想要息事宁人。
我们的脑袋抬起,笔停在半空中,遗憾地看着他出去,他的靴子沾满泥浆,他那件罩衫的后背皱不拉几……
多么漫长的早晨啊!快到中午时我们听见我们的旅行者在上面的阁楼间里发出动静,正准备下楼来。吃中饭时我在餐室的火炉前碰巧见到他,坐在外公外婆旁边,而两位老人家觉得有点拘谨。十二点的钟声刚敲响,窗帘上便上演一出影子芭蕾,随着一高一矮的两个学童雀跃而过,纵身投入那白雪皑皑的院子。
我只记得,那顿饭没有人说过一句话,每个人都显得尴尬。每件东西上面都泛着一股子寒意:盘子底下的油布,玻璃杯里的葡萄酒,我们脚底下的红色瓷砖。我们决定不向那个逃亡者提问,免得激起他公然与大家作对。而他则利用这一份休战协议保持着沉默。
等到终于吃完那道甜食,我们两个便逃到庭院里去;正午时分的操场,白雪让结实的木屐踩成稀泥,屋檐上的冰凌融化成道道瀑布,一个满是游戏、尖叫和呼喊的地方。莫纳和我在教学楼旁边奔跑。我们村里的两三个朋友见到我们便停下游戏忙不迭地跑过来,高兴得大叫,手插在口袋里,围巾飘来荡去,木屐溅起泥浆。可我的伙伴一个箭步冲进那间大教室,我紧随其后,将那玻璃门关上,正好将那群追过来的人堵在外面。这一下便闹得不可开交,窗玻璃砰砰震响,木屐噼里啪啦,齐心协力撞门,眼看门上的竖铁条快要被撞弯了——可莫纳冒着手指头在锯齿状圆口里被割断的危险,转动锁孔里的钥匙。
这类举动以前总是让我们懊恼不已。夏天像这样被关在门外的男孩子,他们会撒腿绕进园子,有时便从窗子里爬进来,因为还来不及将它们统统关上。可眼下是十二月,窗户全都关牢了。外面,那些围攻的人撞几下门,乱骂一通,便整理着围脖,一个接一个地匆匆离去。
此刻散发着栗子和酸酒气味的教室里,两名监督员在移动课桌。我在炉边懒洋洋地打发那段课前午休时间。莫纳在搜查那些课桌,包括老师的桌子,最终找到他要找的东西:一本小地图册。他极为热切地研究起来,站在平台上,双肘支在桌上,两手托住脑袋。
我正要走到他那儿去;我会把手搭在他肩上,而我们很可能会把他走过的那条路线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