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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中一行马车已经朝林间的大门口徐徐进发了。走在头里的是一个穿山羊皮夹克的汉子,拎着遮光提灯,牵着第一匹马的笼头。
莫纳急急忙忙找人搭车,急急忙忙要离开了。此刻他怀着那种深深的恐惧感,怕独自一人留在领地上,让人看出是个冒牌货。
他来到正门口,发现最后那些运货马车上的车夫在调节其负荷的平衡:坐具向后或向前拉动时要求乘客站立。裹着三角围巾的姑娘们费力站起来;毯子从膝头滑落;而她们弯腰重新找回毯子时,车灯投射的光圈照出她们神色紧张的面孔。
莫纳在这些车夫中认出那个提出要让他搭车的年轻农民。
“我可以上车吗?”他喊叫道。
可他并没有被认出来。“伙计,你要走哪条路?”
“圣阿戈特。”
“那你最好去试试马利丹。”
他在那些来得很晚的旅客中寻找那个不认识的人。最后,厨房里仍在喝酒唱歌的那伙人当中有一个被确认为马利丹。
“他是那种只想玩个痛快的人,”有人发表意见道,“不到凌晨三点他是不会走的。”
莫纳的思绪飞向那个焦虑成疾的不幸姑娘,她度过忧心如焚的夜晚而这些粗人却在她家里大声唱歌。他想知道哪儿是她的房间?这些神秘的区域内,何处才望得见她的窗户?可他延迟离开也达不成什么意愿的。他必须脱身而去了。一旦返回圣阿戈特,他的印象就会理出头绪。他就再也不是那种玩玩逃课的男生了,他会随心所欲地梦想大城堡的那位小姐。
马车一辆接一辆离开,车轮碾着林荫长道上的沙子。他看见它们拐弯并消失在夜幕中,满载着围披肩的女人和裹在围巾里已经睡着的小孩子。一辆大型号的单人马车出发;一辆四轮游览马车出发,车上的妇女肩并肩坐着——而莫纳沮丧地站在屋子门槛上。眼下唯一的机会,便是那个穿罩衫的农民掌管的那辆破旧的四轮带篷马车了。
“那就上来吧,”他听莫纳解释自己的困境时说道,“我们跟你是一路的。”
莫纳将摇摇欲坠的马车的门费力打开,弄得窗玻璃砰砰震响,铰链吱吱嘎嘎。座位一头睡着两个小孩子,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响声和冷风把他们弄醒,他们伸了伸懒腰,茫然凝视着,瑟瑟发抖,接着便缩回角落又睡觉了……
那辆破旧的马车开动起来,莫纳便轻轻把门关上,在座位另一头的角落里小心翼翼坐下来。随后便贪婪地注视窗外,设法牢记向后退去的现场地形以及他初来乍到时所走的路线。周遭的事物他在黑暗中连看带猜,而马车摸索着穿过花园和庭院,经过他房间的楼梯口,驶入林荫道,通过大门,来到外面的林中路,而那儿的老冷杉树的树干连续不断从车窗口掠过。
“我们可以追上弗朗茨·德·加莱。”他想道,心跳便加快了。
马车猝然转向避开狭窄路面上的一个障碍物。夜色中森森然浮现某个貌似车轮上的房屋的庞然大物,那只能是庆典期间矗立在附近的那辆大篷车了。
马儿一俟绕过这个障碍物便一路小跑起来。莫纳渐渐厌倦于透过车窗凝望那雾蒙蒙的黑暗,这时林子里突然火光一闪,响起一声爆炸。马儿顿时狂奔起来,而莫纳起初吃不准车厢上头的人是要勒住它们还是要催促它们向前跑。他试着把车门打开,可它卡住了,摇它也没用……此刻醒着的那两个小孩很害怕,紧挨在一起却不作声。而在他使劲摇门时,他的脸贴近窗玻璃,车灯在弯道上的瞬间闪光照亮一个奔跑的白色人影,形容枯槁,心急如焚。那是游园会上的皮埃罗,仍然穿着戏服的巡回艺人,怀里抱着一个身体。随后一切便都隐没在黑暗中了。
马车此刻在夜幕中轰隆疾驶,车厢内的两个小孩又静下来睡觉了。莫纳没有人可以倾诉,说说最近这两天偶然发生的神秘事件。年轻人反复思考着所见所闻的种种事情,想了很久很久,直到浑身疲惫,心情沉重,他才索性蒙头睡去,像一个怏怏不乐的孩子……
……马车停住时天还没亮,而莫纳被窗子上的叩击声弄醒。车夫将卡得死死的门费力打开,把夜晚侵人肌骨的冷风放了进来。
“这是你下车的地方,”车夫说道,“我在这儿拐弯。这会儿天就要亮了,你离圣阿戈特不远了。”
莫纳腿脚抽筋发麻,不假思索地顺从,茫然摸索着那顶软帽,而它掉在了车厢最黑暗的角落里睡觉的小孩子脚下,接着便俯身踏上外面的道路。
穿罩衫的人说了声再见便爬回到座位上。“你只要走六公里路就行了,”他说道,“那边路旁有块里程碑。”
莫纳仍是瞌睡懵懂的,弓着肩慢腾腾地朝那块碑石走过去坐下。他抱着胳膊,任由脑袋昏沉沉地向前栽落……
可车夫发出规劝:“你不可以在那儿睡着的!会冻僵的!……赶紧起来……走一走就会打消睡意了……”
像酒鬼那样踉踉跄跄,手插在口袋里,肩膀拱起,他拖着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