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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死一般的寂静中，我们冒着风雪出发了。莫纳走在头里，那盏遮光提灯在他前方投出一束扇形光芒……可我们几乎还没有走出大门，这时从我们操场围墙侧翼的镇公所台秤后方，两个戴风帽的人影像受惊的山鹑那样急忙跑开了。不管是否作为一种挑战，或者不管是否全然着迷于他们那种奇怪游戏的兴奋以及怕被抓住的畏惧心理，反正他们是回头朝我们扔出几句冷言冷语，便拔脚逃窜。

    莫纳将提灯丢在雪地里，说道：

    “跟我来，弗朗索瓦！”

    我们全速奔跑起来，将两个年长而不够敏捷的男人甩在身后，追赶那两个影子，而他们在旧板子路那条小巷旁边的村子下方稍作迂回，然后便不慌不忙地朝教堂这边转悠回来。他们跑得鬼鬼祟祟，并不是太快，我们无须费力就能将他们保持在视线范围内。他们从教堂路横穿过去，而那儿全都在沉睡，接着便冲进坟地后方那片小街和死胡同组成的迷宫中。

    这个地区，叫作“犄角”，居民多半是些日工、织布工和裁缝。我们对它不是很熟悉，从未在夜里去过那儿。白天是一片荒凉——工匠出工去了，织布工关在屋内——夜里更是如此；而在深深的寂静中，那儿显得比村里其他地方睡得更熟。这种地方要让人必要时出面帮我们一把，更是不太可能了。

    那些小街在小盒子般的房屋中间蜿蜒穿行，而房屋似乎是偶然坐落在那里的，其中只有一条我是熟悉的，就是通往我们认识的那个哑女裁缝家的那条。首先得走下一段四处铺着大石板的相当陡峭的斜坡，接着，走过两三个曲里拐弯的地方，经过空闲的马厩和纺织工的院落，最后便到达一条宽大的死胡同，它被一座久已废弃的农场封堵住了。造访那个哑女时，她和我母亲展开一场无声的对话，她的手指扭动着，她的喑哑无言中偶尔冒出几声细弱的叫喊，而我则坐在她家的窗边俯瞰，越过这座农场的高墙，看到墙外伸展开去的那片野地。农家场院的入口处让一扇始终关闭的门封住了。那个院子里面就连一捆稻草也没有，更不用说是任何标志着生命的东西了……

    他们恰恰是沿着这条路线在引导我们追逐。每一个拐弯处，我们都担心追捕的对象会将我们摆脱，可让我惊讶的是，不管什么时候他们拐进一条小街，我们总是能在他们踅入下一条之前看见他们。我说“让我惊讶”，是因为这些隘路实在太短了，如果他们真的想要甩掉我们，那是非常容易做到的。

    最后，他们笔直跑进了我们那个裁缝住着的街道，而我冲着莫纳大声叫喊：

    “我们把他们逼上绝路了——那是条死胡同。”

    然而，是他们把我们逼上绝路了……不慌不忙地把我们带到一个颇合他们心意的地方。到达那堵墙，他们便转过身来面对我们，其中一个“嘘”地发了个信号，而这种呼哨声我们在那天黄昏前听到过两次了。

    即刻便有一帮小家伙，大概是十个，从那座荒废的农家场院里冒出来，而他们一定是匍匐在那儿等候着的。他们用围脖裹住面孔，扯起短斗篷上的风帽……

    是多余的防备，因为我们已经知道他们是谁了。再说，我们丝毫都没有要去索莱尔先生那儿搬弄是非的意思；这件事情只和我们相关。在场的有德鲁什、丹尼斯、吉洛达特——事实上是整个帮派都在。我们是从那些人打架的样子，从他们哼哼唧唧以及口沫横飞的咕哝声中把他们认出来的。可是目前局势中有一个因素叫人不安——连莫纳似乎也因此而慌了手脚。这伙人中有一个我们不认识，而他才似乎是头目……

    他本人并没有碰一下莫纳；他照看着手下的士兵，而就这一点来说，他们的日子可不好过，他们合力围攻我那个个子高高穷于应付的伙伴时，在雪地上被拖来拖去，衣服扯碎了。其中的两个特别挑选了我，而尽管我使出浑身力气作战，最终他们还是把我摁住，让我蹲下身去动弹不得，膝盖弯着，手腕被抓在背后，因此我就无能为力了，只好注视着这场恶战，心里既惊恐又非常好奇。

    莫纳让四个拽住他罩衫不放的同班同学控制住了。可他将身子猛地一扭，晃得他们踉踉跄跄摔倒在雪地上……与此同时，那个不知名的要员在袖手旁观，用冷静而专注的目光追踪每一个动作，朗声发布命令：

    “对了！……别怕……接着来……”然后便是英语，“Goon，myboys！[1]……”

    显然，他就是全权发号施令的那个人……他是从哪里来的？他是在什么地方训练他们作战的？用了什么方法？这对我们来说是个不解之谜。他也像别人那样用围脖裹住面孔，可当莫纳暂时腾出手脚，朝他逼近时，他为了防身而做的那个动作却将某个白花花的东西露出了一道边，看起来那好像是他脑袋上缠着的一条绷带……

    就在这个当口，我突然大叫起来：

    “莫纳！当心！背后有人！”

    他的后背倚着那道将农家场院的入口处封住的栅栏，还没等他回转身来，一个埋伏在院子里的长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