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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人争先恐后地向伊冯娜·德·加莱致意,而这一对就被分开了。午餐时他们运气不好,没有被安排在同一张桌上。可莫纳似乎恢复了自信和愉快的情绪。我发现自己单独夹在德鲁什和德·加莱先生中间,而吃饭时有两三次,当我引起远处莫纳的注意时,他就给我发出亲密的信号。
只是到向晚时分,聚会的人多半是在做游戏、游泳、叙谈或是在欧比耶湖上划船,这时莫纳才又和德·加莱小姐面对面在一起。他加入了德鲁什和我的行列,我们便坐在随身携带的庭园用椅上,而她当时从她似乎有些腻烦的那群年轻人中摆脱出来,朝我们走过来。我记得,她问我们为什么不到湖上去划船。
我说下午早些时候我们划过船了,可是很无聊,我们厌烦了。
“那为什么不去河里玩玩呢?”
“水流太急了,我们会被冲走的。”
“我们该拥有的,”莫纳说道,“是一艘汽艇或汽船,像我们从前曾经拥有的那样。”
“现在没有了,”她说道,声音轻得几乎像耳语,“我们把它卖了。”
出现一阵令人尴尬的沉默,而亚士曼趁此机会去找德·加莱先生。
“我想我知道在什么地方可以找到他的。”他说道,便走了开去。
说来也怪,这两个人全无相似之处,一见之下彼此却产生好感,几乎是整天形影不离。德·加莱先生还把我拉到一旁说,他从亚士曼身上得到的是一个充满机敏、恭顺和才干的朋友。就我所知,他把老贝利泽勒的存在及其藏身之处都透露给德鲁什了。
我也不知道是否该退出,可另外两个人显得那样不自在,彼此之间是那样含含糊糊,因此留下来似乎更明智……
可亚士曼的审慎和我的周到全都没什么用处。他们说话了。不过要命的是,出于他自己未必意识到的一种执拗,莫纳不停地谈到过去,谈到过去所有令人惊奇的事物。而每一次招魂都只能让那个备受折磨的姑娘重申,一切业已消失:那幢奇怪而复杂的老房子拆掉了,那个湖抽干填平了;那些小孩子及其华丽戏服消散了……
“啊!”莫纳绝望地叹息道,仿佛清单上每一件物品的消失都是增添新的论据,就此对那个姑娘提出异议,或是对我提出异议……
我们肩并肩走着……我竭力把话题引开,以便将我们三个人头上降落的那份阴郁驱散,可是没有用。而莫纳冷不丁再次回到他沉湎的问题中。他一个劲儿地问她问题,打听他在领地上见过的一切:那些小女孩,那辆破旧的四轮带篷马车的车夫,那些比赛用的小马驹……
“它们也卖掉了?你是说那个地方一匹马都没有啦?”
她只能回答说,一匹都没有了。她只字未提贝利泽勒。
随后他便讲起他那个房间的物件:烛台,大镜子,断了弦的诗琴……他咋咋呼呼地加以列举,仿佛是决意要核实,他神奇的历险是什么痕迹都没留下,这个姑娘是拿不出一片残骸证明他们两个都没有做梦,像那种从大海深处只拿出一捧海藻和石子的潜水员……
德·加莱小姐和我一样,忍不住笑了,笑得有些悲哀。于是她便设法解释:
“德·加莱先生和我竭力与可怜的弗朗茨和睦相处的那个美好城堡,你是再也见不到了……”
“我们是用自己的生命去满足他的愿望。他是那样奇怪的一个人,而且是那样迷人。可那个晚上他的婚约告吹后,一切便都离我们而去了。”
“父亲已经破产了,只是当时我们都不知道。弗朗茨欠了债,那些债主,他从前的朋友,一听说他这个人不见了便全都跑来要钱。这把我们弄得一贫如洗。母亲死了,而我们在几天内便失去了所有朋友。”
“假如弗朗茨还活着,假如他再回来找到他的朋友,找到他心爱的姑娘,假如婚礼终究是要举行的,那么事情或许还会像从前一样。可那过去了的还会再来吗?”
“谁知道呢?”莫纳沉思着说道。而他便不再打听什么了。
我们走过一片已然泛黄的厚厚的草皮,几乎悄无声息。奥古斯丁身旁走着那个他以为永远失去的姑娘。当他提出一个冷漠无情的问题时,她那张可爱的面孔就会慢慢地朝他转过来,而她会抬头看他,眼里满是困惑。她把手一度轻轻地放在他的胳膊上,用那种信任而无助的姿态。大莫纳那一刻为何显得像个陌生人,像是没找到自己追求并对其他任何事情都不感兴趣的那种人呢?三年前,这样一个姿态肯定会让他大喜过望,甚而至于害怕,说不定还要让他发疯呢。那么现在为何这样空虚,这样漠然,这样无力感受幸福呢?
我们走近那片小灌木林,那天早上德·加莱先生将他的马拴在那儿。沉落的夕阳将我们草地上的影子拉长。远处传来一片快乐的嗡嗡声,是人们做游戏的声音和小女孩的笑声,而我们在一种奇妙的安宁中保持沉默。随后,从小树林另一边,从湖畔的农场那边,我们听到一个唱歌的声音。是男人的嗓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