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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将在周一开学。周六下午五点左右,领地的一个女人走进院子,而我在那儿锯着木头准备过冬的柴火。她告诉我说撒伯隆尼埃产下了一个小女孩。分娩很不顺利。夜里九点派人去佩弗朗吉叫接生婆。半夜时分有人赶车去维埃宗请大夫。他不得不用了产钳。小宝宝的头部受伤,她哭闹不止,可这样一来似乎倒是让人别无所求了。眼下伊冯娜·德·加莱极为虚弱,可她以非凡的勇气经受住了考验。
我放下锯子,赶紧进屋去取大衣,大体上是对那个消息感到满意,便在那个农妇的陪同下去撒伯隆尼埃。我登上一楼的木头楼梯,轻手轻脚地,怕那两个病号会有一个在睡觉。德·加莱先生在那儿,神色疲惫却含着笑容,把我带进那间暂时放着一个垂帘摇篮的房间。
我是初次进入一间那天有小宝宝出生的屋子。在我看来,这是多么奇特而神秘,而且多么美好!正是在这样一个温馨的黄昏,几乎像是在夏日,德·加莱先生才敢将那扇望得见院子的窗户打开。他靠在窗台上,因熬夜而显得疲乏却快乐,讲述前一个晚上的戏剧性事件,而我在倾听时,模模糊糊地意识到屋里有个陌生的精灵和我们在一起……
在帘子下面,“它”发出一声细弱的啼哭。接着德·加莱先生便悄声说道:
“是头部弄伤的地方让她哭哩。”
他动作机械地摇晃起那一小包帘子来,让人觉得他从早晨开始就那么做,而且是学会怎么去做了。
“她已经笑过了,还抓住你的手指。噢,可你还没见过她呢!”
他把帘子分开,我便见到一张细小红肿的脸和一颗似乎微微变形的细窄的脑袋。
“那个没什么,”德·加莱先生让我放心,“大夫说它自个儿会复原的……把你的手指给她,她会抓牢的。”
我发现一个全然是未知的世界,心里便升起一种新的喜悦……
德·加莱先生蹑手蹑脚地把隔壁房间的门打开。
“她没睡着。你想进屋去吗?”
她一脸兴奋地躺在那儿,金发铺满枕头。她伸出手,笑容疲乏。我夸奖她生了这样一个女儿。她的嗓音有些沙哑,而且是少有的刺耳——是一度遭遇格斗的人的那种刺耳:
“是的,可他们把她弄伤了!”可那种指控因她的微笑而显得柔和。
后来我们很快便离开了,生怕累着了她。
次日,星期天下午,我匆匆赶往撒伯隆尼埃,几乎是怀着欢快的心情。我的手在门口已经举了起来,这时看到门上钉着一张纸条:
请勿按铃
我没想到会出什么岔子,反而把门敲得很响。听见有人疾步而来。开门的是一个陌生人,是维埃宗的大夫。
只在那时我才有些惊慌了。“出什么事了吗?”我厉声询问道。
“嘘……嘘……”他像是生气了,压低声音说话。他告诉我说小宝宝夜里差点死掉,那个母亲病得很厉害……
我心慌意乱,跟他踮着脚尖上楼。小宝宝在摇篮里睡觉,此刻很苍白——白得像一具小小的尸体。大夫似乎认为是可以救活她的。至于那个母亲,他不愿做出承诺,而是做冗长的解释,好像我是那户人家的一个朋友似的……他谈到肺充血,谈到栓塞,支支吾吾的,似乎不确定……
德·加莱先生随后进屋来。他苍白而虚弱,最近这两天老了许多。他用那种含含糊糊的手势把我领进她房间。
“小心别让她受惊了,”他低声说道,“大夫说必须让她觉得一切都进展顺利。”
伊冯娜·德·加莱脸颊火红地躺在那儿,头仰靠着,眼珠间或转动着像是透不过气来似的,以令人心碎的勇气,在坚忍不拔地和死亡作斗争。
她不能开口说话,却是那样亲切地把手伸出来,让我几乎要崩溃。
“现在好了!”德·加莱先生用令人骇怕,简直是愚蠢至极的欢快语气大声说道,“作为生病的女人,她看上去并不太糟糕,是不是?”
我无言以答,只能把她的手攥在我手里,那只烙在我心里的手,垂死之人的手……
她竭力想说的,想问我的,天知道是些什么话。她先是把眼睛转向我,接着转向窗户,像是要让我出去找一个人似的……可她让急性发作的窒息攫住了,那双片刻前发出悲哀恳求的美丽的蓝眼珠翻了起来,只露出眼白;面颊和前额变黑了,而她继续在坚忍不拔地斗争,无论何种恐怖或绝望的征兆都让她拼命压退下去。人们奔进来——大夫,女佣——拿出一瓶氧气,还有毛巾和瓶子——而一直趴在床头的那位老人家简直是在吼叫——仿佛她已然远离似的——用他刺耳而颤抖的嗓音叫道:
“别害怕,伊冯娜。没事的。没啥好怕的。”
险情过去,能够呼吸几下了。可还是继续发作,她转动眼珠在挣扎着,甚至都无法从她已经掉进去的深渊里逃出片刻,给我一个眼色或一句话。
……我什么忙也帮不上,便下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