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得到及时得医治外,与这副身子原本的好底子也不无关系。
另外,李峻发现自己适应这个世界的事物也是极快。
例如骑马,原本他以为需要学些时间。
但练习了几次后,他发觉自己的身体会自然地去驾驭马匹,并在突发的状况下做出本能的反应。
若是全部归结于本能吧,李峻觉得也不尽然。或许应该算是一种记忆,一种身体长期训练后的机体记忆。
并骑前行间,郭诵不时地转头打量着李峻。
郭诵是李耹的长子,也就是李峻的亲外甥。虽然两人年纪相仿,但这辈分却是真实不假。
对于李峻,郭诵并不是晚辈对于长辈的尊敬,而是发自内心的崇敬。这份崇敬让他愿意跟在李峻的身旁,愿意为李峻做任何事情。
李峻的改变,郭诵也有所注意。
但他并没有多想,只是觉得小舅舅伤到了脑子,改了一些习性。而这点小小的改变,并不能动摇李峻在他心中的分量。
见郭诵不住地打量自己,李峻觉得好笑,瞥目问道:“郭诵,你这次也回去吗?还是继续赖在我家?”
近段时间,李峻脑中的记忆碎片又聚合了许多。有的更为清晰,有的则依旧是模糊不明,断断续续。
对于郭诵,他倒是有着清楚的记忆。这份记忆可以追溯到幼年,也可以延续到现在。
这个少年人始终跟随在李峻的身边,固然那时的李峻并非 是他,但这并不妨碍当下的李峻信任郭诵。
信任可以说成是一种依赖,是最为珍贵也是不可复得的依赖,一次的失去将会永远失去。
无论在什么时代,什么社会,即便是有着血亲的家人,在某些利益的驱使下都会背叛彼此,又何况是毫无亲情的外人。
因此,真正值得信任的人少之又少。
在这里,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李峻是孤独的,他不愿放弃任何一个值得信赖的人。
如此一来,李峻觉得自己与郭诵的关系应该要近些,说话也就自然随意了许多。
“哎,李二郎,什么叫赖在你家?那是我外祖母家,我怎么就不能住了?”
郭诵虽然比李峻矮了一辈,但年纪却是相差无几。若是有人处,他也是尊称李峻。但在私下里,两人的称呼却是很随意。
“真是愈发地没有规矩了,你怎么如此和舅舅说话呢?”
李耹挑起车帘,沉着脸呵斥了儿子。
郭诵见母亲动怒,赶忙陪了一个笑脸,吐了一下舌头,口中回道:“孩儿知错了。”
随后,他转头撇嘴对李峻道:“郭诵失礼了,请舅舅见谅。”
“嗯,小孩子要有礼数,下次注意。”
李峻故作老成地教导着,脸上满是戏谑的笑。随后,他将目光望向了远处。
近来,因为雨水的增多,不远处的秀水水面加宽了不少,几艘商船正在河水中随波而行。
河对岸,姑射山上已是一片浓绿,雄壮的山体倒映在起伏的水浪中,时而清晰,时而散乱。
坪乡三面环山,一面抱水。
依山傍水的好地势让这里多出良田,每年庄子里的谷物收成都是自用有余,多有富盈。
近两年,由于青、徐、雍,秦四州大旱,导致田中谷粒绝收,饥民无数,粮食的价格也随之飞涨。
因此,除了一定的存储外,各家庄子都会将大部分的粮食经秀水,再转入汾河卖向他处。
另外,自古潞州善丝织。
平阳与潞州相近,此处的山林间又多桑树,各大庄子中或多或少都有自家的桑蚕养殖,这其中又以李家庄的规模最盛。
李家不仅蚕茧的产出大,而且庄子里还有生丝与坯绸的加工作坊。因此,每年都会有客商前来采购。
所有的这些商物运输都离不开秀水,河水中的商船也从未中断过。
当众人行至一岔路口时,李峻望向前方远处的码头。码头处似乎有些人与马匹刚下渡船,显得有些杂乱。
李峻通过脑中的记忆得知,过了码头再行一段路,就应该到郭家坞了。
“码头那儿不少人呀!”
“是呀,那些骑马的像是平阳军的人。”
李峻与身侧的郭诵闲聊着,并转头回望了一眼后面跟着的人,将手中的马缰随意地轻晃了一下,径直向前过了岔路。
前方,一队兵骑相向而来,对方的马速极快,不大功夫便与李峻等人相会。
在兵骑未近之前,李峻就已经让后面的马车与家丁尽量地靠边一些,多让了道路。
但那队兵骑行进的极其霸道,十几匹战马占了大半条路。待到彼此靠近时,有的战马竟差点儿踢到停在路边的人。
李峻用衣袖扇了扇眼前飞起的烟尘,转头望了一眼交错而过的兵骑,吩咐了一声后,准备继续前行。
然而,令他没有想到,本已错身而过的兵骑却突然转身折返,并列队挡在了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