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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尚早,太傅还未到,但上课的人却已经几乎到齐了——一群公子王孙不惧早起之苦前来上课,当然不是因为喜欢上课,不过是因为教课的人与众不同罢了。
教文课的太傅姓谭名仪字隐微号雁雅,出身一等门阀济阳谭氏,幼时为盛元帝伴读,后以尚书左丞入职尚书省,一路官至尚书令,加录尚书事,世人尊称“录公”。后以老乞骸骨,盛元帝三次方许,并加赠太傅。
谭仪一生纵横官场,中年之时还曾担任太子池炤的太子太傅,临老又被盛元帝请回来做太孙池璨的太傅,可谓荣极一时。也正因此,他的学生哪怕出身再是煊赫,也无人敢对他不敬。
上书房里只有四张长桌,二列二行,意味着这间屋子里一共只有四名学生。
越空蒙听父亲越河说过,因为太傅谭仪年纪渐长,管不了太多的学生,因此去上书房读书的名额也极少,一直都是四人。
在他之前这四人分别是皇太孙池璨、建兴侯世子姚朔、皇十三子池寒渌、骠骑大将军独子宁磬。
去年年末,北方鞑靼南下骚扰边境,骠骑大将军宁为梁领命出征,时年宁磬十四岁,便举官随父出征,因此上书房便空出了一个名额来。
想要这个名额的世家子弟不少,但盛元帝一直不松口,谁知越河刚入京述职,盛元帝就将越空蒙点为了伴读,让其入上书房读书。
根据越河的说法,是盛元帝看中越空蒙的才华,想为太孙池璨铺路。
那晚越河是这样对越空蒙说的:“如今四海属国臣服,靠的是大齐不停地征战。如今陛下年岁渐长,可太子为君者仁,怕是当不起国之重任,故而陛下只能将目光放在太孙身上,早早为太孙铺路。”
越空蒙听懂了父亲的话,也就明白了他要走的路——他要做池璨的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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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璨坐在前排,指着身边的空位道:“空蒙是后来的,不知前事,不如就坐在孤的身边?”
越空蒙垂眼,点了点头,道:“谢殿下恩。”
池璨招招手,他的伴读内官黄芪送了一册书来。池璨把书递给越空蒙,道:“这是太傅最近要讲的,不知道你知不知道,孤就给你带了一份。”
越空蒙接过书,入目的是“左传”二字。越空蒙微微躬身,道:“谢殿下惦念,空蒙确不知此事,若是没有殿下的书,怕是要惹太傅生气。”
其实太傅讲《左传》的事越空蒙知道,越河甚至把谭仪讲到了哪篇文章都打听了出来。只不过越空蒙也确实没带书——带了书,怎么让池璨施恩呢?
就像越空蒙知道今天池璨一定会恩威并施,所以他对姚朔的挑衅没有丝毫的意外。按理来说,他该顺着池璨的意,好好陪池璨玩这一场“恩威并施”的游戏。
只不过,他懒得敷衍池璨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