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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朔磕磕绊绊地说:“原,原来是越家的小公子,是在下眼拙了。”——他本不想这么说的,可当初准备好的台词,对着越空蒙,他说不出口。
然后,他听见越空蒙清越的声音响起:“不知公子又是何人?”
越空蒙用一种平和的语调说出了让姚朔面红耳赤的话:“世家谱三百,空蒙并未见过公子的名字。”
姚朔:“……”
世家谱记载了自赵传宋后至齐三朝来所有的门阀士族,越空蒙所在的凤翔越氏高居十八魁首,而吴兴姚氏也在其中。建兴侯府姚家早已并入吴兴姚氏,只不过是作为旁支,又在官场学术上毫无建树,因此录世家谱的史官并没有把建兴侯府姚家列入世家谱。
越空蒙只一句话就让姚朔无地自容——若非姚家迟迟入不了门阀士族的眼,他又何至于舍弃所有的脸面,像条狗一样地跟在池璨的身后受人冷眼?
姚朔一时又怒又气,但是他挑衅在先,如今反而不好开口。
姚朔一时无言,池璨的声音对他来说宛如天籁:“表弟在此作何?这位又是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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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璨本来是想看热闹的,谁知越家的这位小公子风雅之名在外,内里竟是个受不得委屈的,一句话的关系都要讨回来,让姚朔如此下不来台。建兴侯府再如何也是他的外家,建兴侯府受辱,他的脸上也不好看。
如此一来,热闹是看不成了,他不得不出面把这件事圆回来。
于是他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问上一句:“这位又是何人?”
越空蒙向池璨行的依旧是揖礼——大齐建国之时,太.祖就曾明言,凡世家谱十八魁首的世家子弟,见皇族均无需行稽首大礼。
越空蒙淡淡道:“见过太孙殿下,在下凤翔越氏子空蒙。”
行动间,越空蒙的衣袖舞出优雅的弧度,竟让池璨第一次觉得,有人能把作揖作的如此好看,果然不愧为“越氏华珠”。
池璨难得不再敷衍,亲自躬身扶起了越空蒙,从小学到的话术随口就来:“远远一见孤就觉得公子气度不凡恍若天人,竟原来是越氏的空蒙公子。既是空蒙公子,那和该如此。”
越空蒙浅笑道:“殿下赞誉了,不过些许虚名而已。”但言辞间越空蒙眉眼傲然,显然还是为“些许虚名”感到自得的。
越空蒙这样的神色池璨竟也不觉得讨厌,反而觉得这样的越空蒙才该是“越氏华珠”的模样——华者,耀也。若不是这般神采飞扬的模样,又岂能配得上“华”之一字?
池璨笑道:“既是虚名,那便无需再谈。太傅要来了,越公子随孤进去吧。”
说罢,池璨转身向上书房室内走去,临走之前向姚朔扬了扬下巴。姚朔会意,心底轻叹一声,面上还要不动声色地给越空蒙赔罪:“越公子,之前是在下眼拙,还望越公子原谅在下。”
——虽然出口挑衅非他本意,但收尾之事还是要他来做。
越空蒙眉眼清亮,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本是无事,何来原谅一说?”说着,也跟着池璨的脚步走进室内。
姚朔落后一步,抬眼就看到越空蒙清瘦挺拔的背影。不知为何,姚朔竟觉得,越空蒙的背影与池璨的背影……有些融洽。
姚朔摇摇头,深觉这大概是因为太傅给他留的课业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