唤姚胧,按“辈分”来算,该是姚朔的堂妹,姚期的堂姐。
只是姚朔所在的建兴侯府一支出身实在不堪,不过是盛元帝为了池璨生母身份好看而给姚家提升地位,才硬生生并入了吴兴姚氏。但若要建兴侯府一支与吴兴姚氏的本家攀亲,那着实算是高攀。
但哪怕姚胧身份尊贵,是根正苗红的世家嫡女,这封奏疏传出来的信号依旧不容乐观。
世家大族向来少与皇室联姻,尤其是吴姓士族这样自前朝起就繁盛的大家族,从不肯做这样的事,他们认为与皇室联姻是很降低身段的事。
但如今吴姓士族主动提出来,要将吴兴姚氏的长房嫡女嫁与池璨,这个动作身后的意义让越空蒙想一想都觉得心惊——这意味着吴姓士族要插手皇室的事了。
更让越空蒙心凉的是,这封奏疏上明明白白地写着——姚胧与池璨是表兄妹,此举属于亲上加亲。
当初盛元帝按着吴兴姚氏的头,逼着吴兴姚氏认了建兴侯府这一门亲。如今盛元帝早已驾崩,皇室威信远不如前,吴兴姚氏怎么可能主动认了建兴侯府这一门亲?
除非——建兴侯府抛弃了皇室,向吴兴姚氏倒戈。
如果真的是连母族都倒向了别人,那池璨未免也太苦了。
越空蒙合上奏疏,将奏疏放在一边,摆正了表情,走近池璨,跪坐在池璨身侧,轻声说道:“殿下莫急,事情未必是殿下所想的那样,也许其中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事呢?”
池璨有些颓然,他几乎是哑着声音说:“孤也不想相信,可是,空蒙,这封奏疏递上来这么久了,姚朔可曾来给孤一个解释?”
“兴许姚兄是被什么事绊住了脚?”越空蒙道,“殿下不信别人,总该相信姚兄。姚兄为人坦荡,不是出了事就避而不见的人。”
越空蒙的话让池璨心里好受了一些,脸色也好看了些许。池璨低下头,伸手抓住了越空蒙的手,轻声叹了一句:“空蒙,孤的身边没有几个人了,你不能离开孤。”
越空蒙的心瞬间就酸软了起来。
长平帝病重,姚皇后一心为母族求利益,如今眼看建兴侯府也不看好皇室,池璨如今当真算得上是孤立无援。
可是池璨今年才十六岁,身上却肩负着江南的昌盛与江北的归属,而偏偏,池璨身侧的人,竟一个又一个地离开。
越空蒙忍不住想,池璨这两年来,都是怎么过的?
越空蒙虽丧父,但近年来母亲逐渐走出阴影,府中又一直有幼弟空寒的陪伴,他虽艰难,却不孤单。
可池璨呢?午夜梦回,凉风入席,池璨是怎么熬过一个又一个孤独的夜晚,等待着不知前路如何的天明?
越空蒙回握住池璨的手,眼底是明亮到动人的光:“殿下放心,空蒙永远不会背弃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