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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北四年,临安】
池璨满面春风,通往香雾宫的在此刻变得这样漫长,明明这三年里这条路他走过无数遍,可是从未有一刻会比现在更让他兴奋。
他接回他的空蒙了——不到三年。他完成了他对空蒙的承诺,他没有失约。
纯白如雪的海棠花在月下朦胧,池璨恍惚间好像看到了越空蒙在海棠花下浅笑盈盈,繁花却比不上越空蒙半分风采。
海棠春睡花开早,月下美人扶枝笑。
他的空蒙,素来如此风流。
沉浸在兴奋中的池璨没有看到,黄芪在他的身后悄悄抹了把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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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越空蒙走后,香雾宫被池璨种满了海棠树——这里的海棠花不再是别处那样如雪的白色,而是如火一般的红色。
靖北二年,越空蒙北上之前曾给池璨折过一枝海棠枝。当时越空蒙气得扔了树枝,池璨却将那根树枝捡了回来。后来池璨查到这根树枝是越空蒙从一个偏远的县城折回来的,池璨以为越空蒙喜欢红色的海棠,就将那个县城所有的红色海棠树都挖了过来。全部种在香雾宫中。
池璨想,空蒙一定会喜欢。
然而在香雾宫的大门前,池璨抬起手落到房门上,却又忍不住放了下来。
也不知道空蒙会不会怪他,会不会还在怨他,会不会不想看到他。
这般想着,池璨对身后的黄芪说道:“黄芪,你先离开吧,朕与空蒙叙叙旧。”——若是空蒙把他赶了出来,或者干脆不愿意见他,他无所谓,但是却不能让别人看见。
黄芪欲言又止,一时间脸色十分精彩。
池璨有些不悦:“黄芪。”
黄芪只得应诺,缓步退出香雾宫。在离开的前一刻,黄芪忍不住回头,看着池璨在月下的身影,叹了口气——造孽啊。
池璨终于抬手敲了敲门,很快门内就有声音传来:“是谁?”
这道声音和越空蒙的声音有些像,但又不太像。但是池璨已经快三年没有见到越空蒙了,越空蒙在北地待了三年,声音有些变化也是可能的。
池璨没有多想,直接推门而入,便见越空蒙抱膝坐在案几前,正抬着眼怯生生地看着他,眼中是全然的陌生。
池璨的心猛地一沉,过了半晌,池璨才开口:“空蒙?你,你不认识我了?”
越空蒙怯生生地摇头,甚至身体还忍不住向后退了一步。
池璨脸色骤然沉了下去,他快步上前蹲在越空蒙的身边,双手举起想抱住越空蒙,却在见到越空蒙眼中的惊恐时颓然地放下。
池璨用干涩的嗓音说道:“空蒙,你别怕我,我不会伤害你的。”
越空蒙的睫毛颤了颤,然后小声问道:“王爷呢?王爷怎么样了?我能见见他吗?”
池寒渌!池寒渌!越空蒙要见池寒渌!
池璨的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
当初池寒渌派使者南下要让越空蒙北上为监军,逼得他不得不让越空蒙北上,造成了他与越空蒙三年的分离。如今,越空蒙好不容易回到了他的怀里,却说他要见池寒渌?
做梦!
池璨怒道:“不行!”
或许是池璨的脸色太难看,或许是池璨的语气太吓人,又或许二者兼有,总之越空蒙被池璨吓得一跳,竟然直接摔在了地上。越空蒙抬头看着池璨,眼底竟有水光浮动。
越空蒙说:“你,你别吓我。”
这一刻池璨突然感觉到了不对劲——眼前的这个人,真的是空蒙吗?
越空蒙自幼天资过人,不过总角之年就被人称作是“越氏华珠”。后来在临安因聚贤楼三日辩论彻底一战成名,有文人甚至为其赋诗曰“天下风流入河汉,文曲倾洒尽江淮。皎皎明月一公子,世人尽知越家郎。”
这样风姿绰颐、惊才绝艳的越空蒙,怎么会做出这样的姿态。
池璨突然一把抓住越空蒙,越空蒙惊恐的声音都破了调:“你做什么!”
池璨没理越空蒙的尖叫,而是强硬地将越空蒙扭过身去,粗鲁地撕开了越空蒙的衣衫。越空蒙的背雪白一片,白的刺痛了池璨的眼。
越空蒙惊得尖叫起来,他挣开池璨的钳制,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远离了池璨。待越空蒙再次抬头,就见池璨脸色难看地盯着自己,仿佛要将自己盯出一个洞来。
越空蒙紧张地拢了拢外袍。
池璨一语不发,转身离去。
池璨突然就想起了靖北二年,在那个有萤火虫飞过的夏日,他亲手为越空蒙画了一树海棠。
那不是他的空蒙,他还没有见到他的空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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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线是靖北四年,也就是楔子双王见的时间线,小可爱别看错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