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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回 此方彼方
“呀……”夕拾抖着手指迅速从烛火中抽离,因为被烧疼了。
看着夕拾不停抖着手指又吹又哈气的可爱模样,萤火忍不住笑出了声,“哈哈哈……”
“有何好笑的?”这本来手指一来一去好好地玩着烛火,偏偏听到某个人来了句自己可能身中剧毒,这事情搁在谁身上谁都会不免分神一下的吧,而那个始作俑者居然还有脸笑,夕拾表示不开心。
萤火倒是一副夕拾越气她越开心的样子,“这样,就不烫了。”笑着,移开护住胸口的双手捏上耳垂。
“?”
“捏耳朵。”见夕拾不明白,她抬抬下巴示意他照做,“这样,就不烫了。”
夕拾一开始还老不乐意了,觉得这太有损斯文,可是捏上耳垂之后,他才渐渐发现,开始烫的麻木刺痛的指头慢慢凉了下来,甚至痛感也很快就舒缓了,“奇怪……”他喃喃着,松开捏着耳垂的手仔细看了很久,并没有上药怎么就能一点事都没有呢。
“哪里奇怪了?”
“嗯?”夕拾半歪着脑袋哼哼着,却说不出什么,然后又把目光投向烛火,手指又一次伸进了烛火中,直到烧痛了才抖着手抽离,抽离之后立即捏住耳垂,事前事后,眉头一蹙一舒,嘴角一绷一扬,整个儿一孩子样,“真的很神奇呢。”
萤火笑看满眼放光的夕拾,她突然觉得这个男人打开心扉放松戒备的时候真的比孩子还要纯真,越是平凡越是常见的东西他似乎越是感到稀奇,也会和初识的孩子一样自己去探索,探索成功之后会笑得很开心。
“呐,你以后可记住了?”
“嗯嗯。”夕拾拼命地点头。
“乖了。”萤火也好像讨到了什么甜头似的,笑得无比灿烂。
“哼。”夕拾的脸尤胜春日的天,阴晴不定,说变就变。
虽然眼前这个女人好像又教会了他一件让他觉得很神奇的事情,但在夕拾看来,类似‘乖了’的词汇只能他对别人说,若是别人对自己说了,他会觉得浑身不舒服。
难得这样的闲话家常,让萤火产生了瞬间时光倒流的错觉。
那时候,一家三口也是在烛火前吃着饭然后聊一些琐碎的事情,老爹会说着今个儿来买米的客人怎么样怎么样,而姐姐也会说着去外面玩的趣事,而她则是静静的听着,分享着家人的快乐与忧愁。
虽然,日子单调又不阔绰,粗茶淡饭连唯一喜爱的宫颐府糕点都要奢望很久才能吃到,可就是这样的生活让萤火觉得每天都过得很充实,心里暖暖的,于是总想起老爹说的一句话,真实的平凡才是幸福,富贵在天,咱个也不去强求,只盼一家三口能三餐同吃,风雨同舟便可。
老爹朴实真挚的愿望就那样轻易的被打碎了,同时也让萤火纯真的梦想破灭了,成为杀手之后,宫颐府的糕点想吃多少有多少,各地的珍馐佳肴吃到腻味,可在这一过程中,她再也体会不到旧时一家三口一起吃饭的温暖以及感动了,仿佛那些吃的只是为了吃饱,除此之外,里面就没有任何值得她回忆和回味的东西了。
望着烛火,橘色的烛光中,夕拾也难得回忆起了母妃那双如同秋日艳阳般的眼睛,那样的眼睛一直暖暖的普照着他少年的心,记忆中和母妃这样对坐而谈的画面已经是很遥远的事了,过早的被赐封属地,年幼的时候便要和母妃分离,离开之后,每夜都会在梦中因太过思念而惊醒。
他拥有高贵的血统,拥有常人难以匹敌的权势、财富,世间珍贵的东西只要他开一开口,不知道多少人挤破头的要给他送来,可小小年纪的他最想要的便是每日同母妃一起吃饭,哪怕三顿中只有一次也好,可是,每次都是他孤零零的一个人,反而看着他吃饭的人一日比一日多,那时候他总是禁不住地想,太子就好多了,每日可以进宫给自己的母后请安,想见的时候就能见到。
少不更事的时候,他会说要是有朝一日能把京都当作属地就好了,这样离母妃就近一些。不过传到别人耳里,便成了一种忤逆的妄言,人人都说逸王小小年纪就对皇位有觊觎之心,那些人中又有多少人知道,他这样说这样想只是为了多见自己的母妃几次呢?
很遗憾,没有人知道。
身在皇家,注定一生为皇权搏命,除此之外,没有人记得他还是个孩子。
孩子需要什么,也没有人去关心。
久而久之,夕拾亦忘了自己其实也是个平凡的人。
母妃惨死朝露宫,绝了夕拾一切的念头,那些一直说他有谋逆之心的人,他偏要让他们言中,他就是要让他们看看,他究竟有没有问鼎皇权的决心和实力。
站在皇极殿内看皇城最美的夜景,这是他许给他母妃,同时也是许给他自己的愿望。
七年来,他一直为这个目标而努力着。
时间悄悄的流逝,他知道,他离这个目标其实不远了。
陷入自我意识中的夕拾盯着烛火发了很久的呆,久到萤火摇晃了几次手、叫了